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眸色极深,深得几乎看不到底,里面没有丝毫情绪,没有好奇,没有敬畏,没有欣喜!
倒是看得人发寒!
萧凤仪自诩掌控人心,此刻竟完全无法从这双眼睛里读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臣女蒲柳之姿,娘娘谬赞了。”谢桑宁微微垂眸,避开了那审视的目光,“能为朝廷略尽绵力,是臣女本分。娘娘母仪天下,泽被苍生,才是臣女等闺阁女子终身仰望的典范。”
她的话谦恭得体,滴水不漏,却带着一种无形的距离感。
萧凤仪压下心头的异样,笑容更温和了些:“不必过谦。你此番为国育才,功在社稷,利在千秋,连陛下与本宫都深感欣慰。”
“这嘉宁二字,既是封号,亦是期许。望你日后谨守本分,以贤德淑行,为天下闺阁表率。”
她一边说着冠冕堂皇的话,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谢桑宁的反应。
都说谢桑宁娇气,脾气差,如今看来,倒是和传闻不太一样。
谢桑宁只是恭敬应道:“臣女谨遵娘娘教诲,定当克己慎行,不负圣恩与娘娘期许。”
萧凤仪点点头,话锋一转:“说起来,你父亲镇国将军远在西北,为国戍边,劳苦功高。你小小年纪便担起将军府重任,还要操心那些学子的前程,着实不易。”
“家中老夫人身体可还康健?府中可还安稳?”
“劳娘娘挂心。祖母身体尚可,只是上了年纪,难免有些小恙。”
“安好便好。”萧凤仪笑了笑。
“本宫听闻,你与林家甚是亲近。前几日,林府似乎有些动静?”
萧凤仪端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撇着浮沫:“本宫记得,林家似乎有位小姐,早年因病失语?如今倒是被你带来的神医治好了?”
谢桑宁的心猛地一沉,面上却适时地露出一丝带着感激的浅笑:“谢娘娘关心。臣女表妹晚棠,幼时受惊失语多年,近日…已能开口说话了。林家上下感念天恩,也欣喜不已。”
“哦?竟有此事?”萧凤仪眼中掠过一丝惊讶,“那真是天大的喜事!本宫倒是好奇,你带回来的神医是哪位?”
“那人名隐白,性情…颇为不羁,治好表妹后便已飘然远去,不知所踪了。”
谢桑宁语气带着一丝无奈,“臣女也是后来才知,未能将其引荐给娘娘,甚是遗憾。”
“隐白…那确实是可惜了。”萧凤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
她放下茶盏,“晚棠那孩子年幼受惊,如今痊愈,可曾提起…当年是因何受惊?说出来,或许心病也能解了。”
皇后这问题,倒是句句证实自己就是凶手!
“回娘娘,表妹初愈,心绪尚不稳定,言语也有些混乱不清。”
“只断续提及…是幼时贪玩,独自跑至府中偏僻处,太黑,便被吓得狠了。小孩子家,心性脆弱,倒让娘娘见笑了。至于具体…她自己也说不真切了。”
太黑?
萧凤仪的目光在谢桑宁脸上停留了足足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