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眼中阴鸷、死死盯着地上如同死狗般的卫子恺:
“好毒辣的连环计!”
这是先让他裴琰松懈,再给致命一击!
他缓缓走回御案后,颓丧地坐下,闭上眼。
德胜为裴琰换上了新茶具,并暗示卫子恺快些告退,卫子恺立马连滚带爬地告退了。
此人大小姐没说杀,那就暂时不能动。
德胜悄悄拍了拍胸口,大小姐这行动实在是太快了,都快把皇帝折磨死了。
明日上朝怕是要腥风血雨了。
——
户部尚书谢府,朱门紧闭,高墙深锁。
府内弥漫着一股浓重到近乎呛人的药味。
最里面,谢集的书房内灯火通明。
白日里街头巷尾关于假虎符的流言进了谢集的耳中。
他坐在太师椅上,看似平静的面容下思绪翻涌。
真虎符他自然知道在哪里!
就在那方被女儿谢宝儿偷去辗转送到谢桑宁手中的砚台里!
联想到谢桑宁之前严令自己一家告病在家闭门不出的密信,谢集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又猛地松开。
是她!一定是谢桑宁的手笔!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后颈,随即又被一股兴奋取代。
变天了!京城的天,真的要变了!
压抑了十年的浊气,终于要被吹散了吗?
但兴奋只是一瞬,谢集立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越是这种风起云涌、山雨欲来的关键时刻,越不能有丝毫行差踏错!
谢桑宁定然在暗处运筹帷幄,他们这些蛰伏在京中的棋子,唯一的任务,就是稳住!绝不能给她添一丝乱子!
他立刻唤来夫人和一双儿女,屏退所有下人,书房内只剩下至亲几人。
昏黄的灯光下,谢集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都听着,”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外面…要起大风浪了!比之前的疫病流言加起来都要大!咱们府上…病得更重了!”
“从今日起,夫人你病得下不了床,你们两个小的,”他看向儿子谢允和女儿谢宝儿,“也跟着病,高热不退,说胡话!”
“府里所有下人,除了几个绝对可靠的心腹,一律严守门户,不许探视,更不许议论!药照常熬,懂吗?”
如果不这么做,得的但凡是别的不传染的病,要真有什么事情,他和家眷就会成为人质被关进宫中,到了那个时候,便是险象丛生了。
谢桑宁让他们感染“疫病”,估计也是考虑到了这个。
谢夫人脸色发白,紧紧攥着帕子,但还是坚定地点点头。
她虽不知具体,但夫君如此郑重,必然是关乎全家性命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