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抱着唯一一个,弱小的、她还能抱得动、抱得牢的妹妹,撒开腿,不顾一切地径直冲出去,直奔着村里的卫生所一路狂奔。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男人
回来的路上,尤三妹一直没说话。
葛招娣跟杨翠莲两个人倒是聊得热闹,商量着这笔痛痛快快要回来的二百块巨款要咋花或是咋分。
但她俩谁都没刻意去跟尤三妹说话,也不看她。
像是该干啥干啥的同时,还给她留出来一个无人去打扰的空间。
尤三妹心里都明白。
她也很想跟着嫂嫂们一起狂欢,可却咋都笑不出来。
甚至对着那分明可以算的上是“解脱”的一张纸,产生种怅然和凄凉。
尤德旺的字写得就像他刚才在炕上蛄蛹得一样丑。
清清楚楚地写着从今以后,尤家再也没有尤三妹这个人,尤三妹以后是死是活,都跟他们没有任何干系。
杨翠莲催着开车的人再快些,说她们还要赶着回家去吃晚饭。
尤德旺跟王红的小儿子睡觉一向死,直到她们走得时候都没醒。
这一行,她们像是来得没啥动静,走时也没带起啥风浪。
车轱辘卷起一道沙尘,不小心被尤三妹眨着眼裹进去,瞬间被刺红刺痛。
葛招娣这才扒拉她,“诶诶诶,别闭眼!”
“睁开!”
尤三妹难受得很,不自觉就攥住葛招娣的衣裳下摆,“睁不开呀!疼得慌!”
“疼得慌也得忍着!睁开!一会儿彻底跑进去更不好择出来了!”
尤三妹倏地梗住咽喉,更紧地攥皱了她的衣角,瘪了瘪嘴。
“我、我忍不住呀二嫂,真的好疼呀!”
她不自觉带着娇嗔跟委屈,葛招娣一下就听愣住了,有些慌张地看了杨翠莲一眼。
没辙啊,她们家陈圆圆都没这样过。
葛招娣拿眼神疯狂求救:这这这、这咋整?
我咋感觉她不是因为沙子疼的呢??
杨翠莲粗粗地叹口长气,一胳膊肘给葛招娣捅开。
“你俩在这唱啥大戏呢?咋的,要演妯娌情深呐?”
她毫不留情地硬生生扒开尤三妹的眼皮,用尽全力吹了一口气!
“噗—”
“哎呀!”
尤三妹噙在眼睛里地泪儿一下就被吹下来了,但心里的阴霾却倏而散了。
她笑得直颤悠,眼睛半睁半不睁地把杨翠莲往外推,“大嫂!你都把唾沫啐我眼里啦!”
“那咋了?正好洗洗。”
杨翠莲道:“放心嗷,我这唾沫现在绝对可干净了,我刚在他们家用了半罐子盐漱的口。”
从尤家出来前,她们俩冲到伙房去,把尤家的胰子粉全都给用了。
洗手洗脚又洗脸,杨翠莲还拿盐水漱口洗鼻孔。
葛招娣看得奇怪,问她漱口干啥。
杨翠莲说总感觉鼻子嘴都臭哄的,就好像她也吃了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