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真是陈劲生操心操多了,他们仨从来是很有眼力见的孩子,进去以后就很安静也不吵不闹,乖乖自己找地方待着。
但就是必须要来的,就是想跟着。
尤三妹胡撸胡撸他们脑瓜,嘱咐几句别出去,就跟陈劲生和大屁到老爷子屋里去了。
一进去往炕上一看,哎……这就剩个骨头架子了,眼睛似乎也已经看不清了,捯着气都费劲。
陈劲生马上那眼就红了,“这,这是咋了呢?上回不还说就是换季风寒,喝了药也见好?”
大屁不想在爷爷面前哭,就梗着嗓子道:“是好了,可就好几天儿就又不好。”
“你找没找那白胡子老头给看?”
陈劲生问。
大屁点头:“找过了。”
“……他告诉我,药能开,不过就是吊口气,反而让我爷难受,没意义。”
“……”
当初陈延东的最后通牒就是他下的,那老头是有本事的,陈劲生清楚。
他要都说这话,可能就真不行了。
大屁好忍歹忍,忍到老爷子哆哆嗦嗦握住陈劲生的手,那喘一口停一下的说话终究是崩溃了,跑出去找个旮旯就哭。
陈浩北一看赶紧过去小小一只蹲那陪着,陈浩南和陈圆圆商量了一下,就进屋去了。
陈浩南轻声道:“小叔小婶儿,你们去和大屁叔说话吧,我跟圆圆给爷爷讲故事。”
陈劲生听得嗓子这个呛,愧疚地摸摸他们小手道歉:“是小叔说错了,你们都懂事儿着呢,行,在这给爷爷讲讲故事吧……”
“过来坐椅子上,有啥事就喊我们啊。”
他们去时,大屁哭得脸脖子都发红发紫,陈劲生赶紧给他托着搀起来:“大屁!你这样不成啊!”
“老爷子还在呢,你自己得先稳住啊!”
他也不敢太大声,怕屋里听见。
陈浩北就抱着膝盖还蹲在地上,仰着脸看着,不知道在想啥,莫名显得很深沉。
大屁好像瘫巴似地转身和泥一样半倚半搂着陈劲生,“生哥,咋办啊,你说我到底该咋办,我能干点啥呢……”
陈浩北忽然开口:“伟大的文学家鲁迅先生曾说过—”
“……”
唰唰唰,三道目光一瞬便聚集在他稚嫩而又冷然的小脸上。
没牵挂的走,痛快儿的走
陈浩北不疾不徐,继续道:“他大概说的是,他对他父亲有个最大的错处,就是他父亲明明可以平静离开人世,却因为些传统糟粕在他临咽气前一直要大叫他的名字。”
“他说,也是有个医生,他觉得那人说的才是对的,‘可医的应该给他医治,不可医的应该给他死得没有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