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后的疲惫
坐进车里,隔绝了外界的视线,沈清一直紧绷的身体才猛地松懈下来,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后座上。
他闭上眼,抬手用手背抵住额头,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疼吗?”
林予安伸出手,指尖极轻地拂过他红肿的脸颊。
沈清偏头躲开,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种精疲力尽的沙哑:
“别碰。”
林予安的手顿在半空,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沈清,眼神深邃难辨。
开车的秦云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感觉后座的气压低得吓人。
现在说话不是找死吗。
回到公寓,沈清径直走向浴室,反锁了门。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持续了很久。
林予安没有去打扰,他只是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
他很想叹气。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了。
或者说……这从一开始这就注定是一段纠缠不止的关系。
不知过了多久,浴室门开了。
沈清穿着浴袍走出来,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脸上的红肿似乎被冷水镇下去一些,但眼神依旧空洞,透着一种被彻底掏空后的麻木。
他看也没看林予安,直接走向酒柜,拿出一瓶烈酒,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仰头就灌了下去。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似乎无法温暖他的四肢百骸。
林予安走到他身后,从他手中拿走了酒杯。
“别喝了。”他说。
沈清猛地转过身,红着眼,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嘶吼道:
“那你让我怎么办,我爸死了,我哥也死了。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是我为了家产干的,我是下一个!下一个说不定就轮到我了!我连哭都不能哭,连酒都不能喝吗?!我……我……”
他的声音带着崩溃的哭腔,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
“我到底是惹到谁了?林予安你告诉我,都以为我是杀人犯,他妈的下一个就轮到我了!我都快死了,我……”
林予安静静地看着他,等他发泄完,才伸手,将他轻轻拥入怀中。
这一次,沈清没有挣扎,他只是把脸埋在林予安的肩窝,身体细微地颤抖着,像一只受伤后终于找到巢穴的小兽。
“你不会有事。”林予安的声音低沉而肯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在他耳边重复,“你不会有事。”
他的怀抱冰冷,却奇异地带给沈清一种扭曲的安全感。
在这个充满恶意和未知危险的世界里,似乎只有这具躯体,是唯一真实且不会背叛的依靠。
“我会查清楚。”林予安继续说,手指梳理着沈清湿漉的黑发,“所有的一切,都会结束。”
他的话语像是最郑重的承诺。
是最危险的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