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柔软的毛巾将他裹好,再抱回床上。
他几乎满足了沈清所有细微的要求,甚至在他发呆时,会主动打开他以前喜欢的电影,尽管他自己对那闪烁的画面毫无兴趣。
他将沈清当作一件失而复得的、需要精心呵护的珍宝,捧在手心,隔绝了外界的一切风雨。
这种极致的、甚至有些失真的温柔,像一张绵密柔软的网,将沈清紧紧包裹。他内心的焦躁和抑郁,在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开始被渐渐抚平。
他开始重新依赖这份安全感,甚至开始贪恋。
这天晚上,林予安正操控着吹风机,耐心地给坐在床边的沈清吹干头发。
暖风嗡嗡作响,沈清舒服地半眯着眼,感受着发间轻柔的拂动和身后那令人安心的气息。
在一片温馨静谧中,沈清忽然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林予安,”他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问了出来,“你会……离开我吗?”
这是他第二次问这个问题。
上一次,是在他崩溃昏倒之前。
吹风机的声音戛然而止。
林予安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放下吹风机,走到沈清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
他的眼神很深,里面翻涌着沈清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描摹着沈清的脸部轮廓,声音低沉而缓慢:
“会。”
一个字,像冰锥猝不及防地刺入沈清的心脏,让他瞬间瞳孔微缩。
林予安捕捉到他眼底的慌乱,继续用那种平静到近乎残忍的语气说道:
“清清,人鬼殊途。”
他看着沈清瞬间苍白的脸,一字一句,清晰地陈述着那个他们一直刻意回避的事实:
“我是已死之人,靠执念滞留人间。而你是活生生的人,你有阳寿,会衰老,会……死亡。”
“我们之间的时间,是借来的,是偷来的。”他的指尖拂过沈清轻颤的睫毛,“总有一天,我会被迫离开,或者……眼睁睁看着你离开。这是天道,无法改变。”
沈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
他刚刚习惯这份扭曲的安宁,试图抓住这唯一的浮木,却被告知这浮木迟早会消失。
他看着林予安近在咫尺的脸,那上面没有玩笑,只有一种深沉的仿佛在陈述既定事实的平静。
林予安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知道时机到了。
沈清他猛地挥开林予安的手,整个人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脊背重重撞上冰冷的墙壁。
“不……”他的声音因为突如其来的恐慌而尖锐变调,“我……我不要,林予安,我不要。”
他不要听这个!
他刚刚才从接连的打击和精神的泥沼中稍微喘过气,刚刚才重新习惯这份冰冷的依靠,他不要再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