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门开了,父亲与兄长低声交谈着走出来,目光掠过他时,如同掠过一件摆放得当的、无需在意的装饰品。
那眼神里没有厌恶,只有彻底的空无,比斥责更令人胆寒。
他学会了用骄纵和吵闹来索取关注,换来的只是更得体的疏远和更昂贵的玩具。
直到他意识到,在这片情感的荒漠里,就连他的“叛逆”,都激不起一丝回响。
于是,他变得安静,变得听话。
他学会了将所有的渴望,都锁进一个无人能窥见的盒子里。
直到林予安出现,用他那双燃烧着近乎毁灭性占有欲的眼睛,不由分说地,撬开了那把锁。
那个孤儿院长大的,眼神阴郁却长得异常漂亮的少年,像一株顽强寄生在他华丽牢笼上的藤蔓。
林予安的眼里,从一开始就只有他。
那种专注,近乎贪婪,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占有欲。
起初,沈清是享受的。
享受林予安为他打架后的伤痕,享受林予安因为他多看别人一眼而露出的阴鸷,享受林予安那种“没有你我会死”的决绝。
这让他感觉到自己是被强烈需要着的,是重要的,是独一无二的。
当林予安的控制欲逐渐变得令人窒息——检查他的手机,切断他与朋友的联系,将他困在只有彼此的世界里时,沈清不是没有恐惧和挣扎。
但那种恐惧,很快被依赖所覆盖。
“看,他多么需要我,需要到不惜毁掉我的一切,只为完全拥有我。”
“他爱我。”
“从来没有人这样爱过我。”
这种扭曲的认知,像毒液一样,悄然渗入他的骨髓。
尤其是当林予安抚摸他的脸,说:
“清清我爱你,爱你的全部。”
沈清兴奋到战栗。
所以,当那个雨夜,他举着刀,颤抖地质问林予安“为什么囚禁我”时,内心撕裂的,是一种被“背叛”的恐慌。
他恐慌于林予安的控制出现了“松动”,恐慌于自己不再是对方世界的绝对中心。
林予安囚禁他,占有他,这非常好。
他扮演着受害者,引对方更疯狂的捕食。
可是这个时候,林予安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身上还带着别人的香味。
那个时候,沈清“疯了”。
而当林予安引导着他的手,将刀刺入自己心脏,笑着说“我们永远分不开了”时,沈清在极致的崩溃中,感受到的,竟是一种扭曲的圆满。
坐在地上的时候,林予安的血还在脚边流淌,他站起身去查监控。
果然,林予安从来没有出过门。
他突然想明白了。
林予安根本没有出去鬼混。
而是一直在家里,用这种办法故意让他着急,让他崩溃,表现出爱。
原来是这样……
那一刻,沈清弄懂了林予安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