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李承乾话中的各种词语也并非一个八岁小儿能脱口而出的,除却他真的接触过孙思邈这一说法也寻不出个合理的理由了。
只是李世民的面色并没有外人想象中的兴奋,反而是凉如水,感受着长孙如堇握着他渐紧的手,他知道,观音婢应是与他想到一处去了。
“一人传之一人……这其中若是有人不慎亡故又该如何?”
李承乾垂眸:“那便是养废了苗,从头来过。”
长孙如堇指尖冰凉:“要养出一个合格的熟苗会死几成人?救人杀人又如何衡量?”
李承乾赶忙摇头:“阿娘莫急,孙公也明白此法的不足,故而在那次实在无可奈何之境地的尝试之外便一直在想方设法改进。”
“而儿要说的,正是那个孙公改进之后还未真切尝试的法子。”
“便是牛痘。”
“孙公游历天下行医,曾在一个荒僻村庄见到了桩奇事。”
“彼时天下初定,战乱方歇,阿耶曾下令各地开垦荒地,那处的义商心善,低价卖出大批耕牛,而那处也曾蔓延过豌豆疮,但因此亡故之人却少之又少,孙公觉得奇怪,却不想发现了很重要的一点。”
“是什么?”
发问的人是顾十二,显然是被李承乾讲的故事给吸引住了,只是在这个当口也没人出声去怪罪他,毕竟大家都想知道后续。
凭心而论,李承乾的文采和讲故事的本事其实是不错的,不然也不会随便写几篇文章还能赚得稿费,想到这里,他莫名有些心虚。
“原是他们都曾接触过牛痘。”
“牛痘,便是牛染上的豌豆疮。”
“牛也生这病?”
倒不怪李世民好奇,实在是他早年虽看尽世间百姓苦楚,可到底不是全知。
“也不奇怪,人能发病,牲畜自然也会发病。”
牛天花和人天花是有不同的,但李承乾没办法解释,只好打哈哈糊弄过去。
“孙公曾好奇询问,才发觉那些人或多或少都接触过发病的耕牛,同样染了病,但症状确实轻了很多,便是那疮也不过长了寥寥几个。”
李世民脑子中似是闪过一道极细极亮的线:“莫不是耕牛比之人健壮,此毒在耕牛体内远远小于在人体内,故而也用不上七八次循环养苗了?”
李承乾惊讶,虽然本质上并不是这样,但是按着他说的故事往下推确实能得出这个结论,当然这也是他的最终目的。
毕竟李承乾不可能真的去解释二者之间真正的差别。
不过也好,这番逻辑推理演绎叫李世民自己想明白了,这法子才更有可能被支持尝试。
反之,若是冒冒然提出,没有前因后果的故事只会落到为人不解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