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迟封却起身走到他面前,那些场景都历历在目,只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样漂亮的一张脸下,身躯会是那么的……难看。
那些疤痕,恐怕用最好的药,都没法祛除。
“谁打的?”晏迟封问。
他并不喜欢自己的东西曾经被人沾染过。
也不喜欢时久在此事上的熟练。
他……在他之前难不成还有过别人?
呵。
晏迟封掠过眼底的不满,他当然不会那么容易就中时修瑜的招。
这药是他自己吃的。
就是想看看,时久看见他中了药,会是什么反应。
没想到……他居然毫不犹豫的就愿意给他解毒。
时久跪在地上,脑子全然被那句“谁打的?”问懵了。
谁打的?他也不知道应该说谁。
母妃在的时候,便不喜欢他,常常让他跪在门外,拿竹尺罚他。
但那个时候阿姐还在,阿姐生的很像母妃,也很像外祖母,母妃对她,比对自己要好很多。
阿姐会为他求情,为他上药。
可后来阿姐也走了,他替阿姐入了天影阁,成了天影阁阁主,成了帝王手中最好用的刀。
他自己都不记得,那些伤痕到底是天影阁中受罚挨的,还是父皇亲自惩戒的。
又或者,是哪一次时修瑾想起了哲思皇后,拿他出气留下的。
这么多年来,疼痛如同呼吸一样寻常。旧伤叠着新伤,疤痕摞着疤痕。
它们全都长在了一起,融进了他的骨血,成为了他的一部分,构成了这个丑陋不堪、连他自己都不愿多看一眼的躯壳。
而现在,这具躯壳,被晏迟封看到了。
时久垂下眼睫,掩住眸底翻涌的难堪与绝望。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轻声回答:
“属下……记不清了。”
他渴求晏迟封不要再问这个问题。
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他总想维持那所剩无几的体面。
好在,似乎上天终于愿意垂怜一次他。
也或许,晏迟封对这事根本不在意。
他懒得细究,只道:“本王让你拿的东西,拿到了吗?”
他看见了时久左臂的伤,也早就听了宋含清的汇报。
此刻问,不过是想看看时久的反应。
时久垂着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晏迟封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纠缠与此刻满室的狼藉都未曾发生。
“回王爷,”他低声应道,忍着身后某处难以启齿的灼痛伸手将落在地上的那个不起眼的木盒拿起,双手捧过头顶,恭敬地呈上,“东西在此。”
晏迟封伸手接过。
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他并不在乎。
被时修瑜亲自送给他的东西,无论是不是真的,他都只能当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