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救我。”
时宁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看着他染血的唇角,看着他眼底的笃定,忽然笑了。
那是她这辈子,第一次不求回报的救人。
也是唯一一次。
时宁长舒了一口气,看着时修瑾。
“无论如何,你我都不希望看见血流成河,战火纷飞,对吗?”
时修瑾道:“自然,朕不图后世留名能不能歌颂朕丰功伟业,武功卓越,朕只求朕的子民吃饱喝足,边关再无战事。”
“当然。”时修瑾道:“倘若齐国一定要行不义之事,朕不介意以暴止暴,以战止战。”
时宁冷哼:“你倒是和那男的截然不同。”
那男的只想后人夸他千古一帝,穷兵黩武,哪里管过百姓死活。
百姓都吃不饱饭了,开疆拓土又有什么用。
不知道那男的要是还活着,看到他最满意的太子居然这么和他唱反调,会不会气的跳脚。
时宁抬眼,眸色沉沉:“罢了,盟约我答应你,但有两件事,你必须依我。”
“皇姐请讲。”
“第一,联手之后,两军主帅由我来定。”时宁的声音斩钉截铁,“我要晏迟封挂帅。”
时修瑾微愣,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第二,我不许你让时久上战场。”
“第二自然可以,至于第一……”他顿了顿:“燕王如今还昏迷不醒呢?”
“他会醒来的。”时宁道:“我已经让陆铭去了,他要是还抗不过来,那实在是废物,也不必挂帅了,我再另寻人选。”
“倒是这个理。”时修瑾轻笑一声,终于松了口,“朕可以依你。但有个前提——晏迟封挂帅之后,所有军令必须经由你我二人共同签发。”
时宁笑了:“怎么?怕阿久向着我,我策反你的一员大将?”
“那用得着你策反。”时修瑾不在意摆摆手:“他本来也没向着朕过。”
他和晏迟封的关系,还需要挑拨不成。
陛下……
燕归过得可谓的确不好。
他这些年做的孽,如今全然报应到了他身上。
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褐打满补丁,沾满了尘土与草屑。
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露出的脚踝上布满冻疮,红肿溃烂,看着触目惊心。
崔邵甚至不用亲自折辱他,底下的人就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就是姜忱想要的吗?
是想告诉他,没了他他什么都不是,他不配也不能动自己的心思吗?
看啊,他随便挥一挥手,那些他拥有的一切就如云烟般消散了。
他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这些年,为了报仇他跪在姜忱面前卑躬屈膝,居然还是落得如此下场吗?
牢里忽然闯进来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手里攥着小臂粗的檀木板子,脸上带着凶神恶煞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