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这条路通向哪里。
……
艾瑟伦的钟声在夜色中敲响第十二下时,一栋建筑正悄然苏醒。
那是一座古老的圆形建筑,拜占庭式的穹顶在夕阳余晖下泛着暗金色的光泽,只有胸前佩戴着黑色鸢尾徽章——或是持有同等规格邀请函的人,才能通过那三道森严的检查。
空气里弥漫着雪松与冷檀混合的香氛,昂贵而疏离,试图掩盖某些更隐秘的气息。
中央的舞台铺着深红色天鹅绒,上方悬下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光线被刻意调暗,只将舞台中央那一小片区域照得清晰。环绕舞台的是三层逐级抬升的席位,此刻已坐着些人影。
他们的举止间带着与生俱来的从容,交谈声压得低而含蓄,却怎么也压不住那种古怪的狂热。
这是一场不对外的私人拍卖。
拍卖的不是艺术品,不是地产,也不是任何能用货币衡量的东西。
今夜,这里拍卖的是一个omega的标记权。
水晶吊灯的光束打下来的瞬间,前厅所有的低语戛然而止。
奚亭站在那片光晕中央,微微眯了一下眼。光线太强,他看不清台下那些人的脸,只能感觉到无数道视线像实质的触手,粘稠地爬过他的身体。
从他被丝袍包裹的脚踝,到被纤薄衣料隐约勾勒出的腰臀曲线,再到敞开的领口和那片在灯光下白得晃眼、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留下痕迹的锁骨肌肤,最后定格在他始终低垂的、看不清神情的脸上。
那些目光里,裹挟着毫不掩饰的掠夺欲,更有一种积压已久、终于等到机会释放的灼热渴望。
来到这里的人,大部分都不是陌生的竞拍者。许多张面孔,都曾在他还是江凛的omega时,或明或暗地投注过类似的视线,然后被江凛冰冷的目光挡了回去。
现在,他的保护伞破碎,被豺狼长久觊觎的宝物被洗净,置于展台。
他垂下眼,纤长睫毛在脸颊投下脆弱的阴影,试图隔绝那些几乎要将他穿透的注视。
主持拍卖的拍卖师声音沉稳,细细介绍着拍品的“价值”。
说他的容貌如何美丽,性情如何和顺;说他的背景高贵——已故上将江凛的曾经法定配偶;说他的信息素如何纯净。
他像一个货物被贴上冰冷的标签。
拍卖师每吐出一个字,奚亭都能感觉到台下目光变得更加露骨。
“纯净?哈,一个被人彻底开发过的omega,站在这里,浑身都是勾人的味道,跟‘纯净’有什么关系?”
听到“纯净的信息素”,台下有人冷不丁开口。似乎是在讽刺拍卖师,听起来却更像在暗恨,为台上的拍卖品打上标记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所以才更诱人不是么?想想看,那可是江凛……曾经独占过的。”
另一人嗤笑,目光却牢牢锁在奚亭因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口,一瞬都舍不得离开,喃喃,“不过,这味道确实……比当年远远的嗅到的那丁点,带劲多了。”
“装得一副清高样子,现在还不是在这里,被明码标价?不知道私底下被江凛玩成什么样了。”
“你这话酸的……我怎么听说,你当时给他写了足足一百封封情书,追在人家屁股后面直到他毕业和江凛结婚?还腆着个脸说当小三也没关系,最后还是被无情拒绝了?”
嘲讽的人气急败坏的闭了嘴,明明已经是名震一方的大人物,耳朵还是不争气的红了。
“……真没想到,江家会走到这一步。”
也有正经的感叹。
“啧,没想到最后是以这种方式见到……”后排角落,有人压低了声音,语气复杂,“当年江凛护得跟什么似的,碰都不让碰一下。现在倒好,直接摆上来价高者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