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奚亭提到“昨天”的梦时,他榛褐色的眼眸深处划过了然。
他当然知道那个“可怕”的梦指的是什么,冰冷展台,刺目光束,绝望的眼泪,当然,他也没有错过最后那个“精彩”的标记。
但这一切,都被完美地收敛在那副温文的面具之下。此时此刻,他只是一个专业的,专属于奚亭的“心理医生”。
“我明白了。”
他的声音依旧是温和的,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沉稳,“首先,奚亭,你不用为此感到羞耻或不安。你描述的这种情况,在心理咨询中并不少见,尤其在你这个年纪,或者面临较大压力时。”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魔力,“不要太担心,这些梦,很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潜意识负担过重导致的。”
他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看起来更放松,也更能与奚亭平视。“至于你说的,身上会有疼痛的感觉……这很可能是一种‘梦境外化躯体反应’。
简单来说,就是梦境中的情绪过于强烈真实,导致你在清醒后,身体神经系统仍然残留着梦境中的感受信号,从而产生类似真实的疼痛或触觉。”
“这并不代表你受伤了,放轻松,不要过于担忧,它更多是潜意识活动和生理反应交织的结果。”
奚亭听着谢绥之有条不紊的分析,那些他听不太懂的专业术语伴随着谢绥之理性的分析,让他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了一些,抬头看谢绥之继续解释。
“至于梦中人的关系和你很不一般……这很可能与你近期接触的人有关。也许是现实中认识的一些人让你产生了压力,这些压力在睡眠时,被潜意识加工成了梦境。”
他顿了顿,观察着奚亭的神色,然后以一种更专业的口吻建议:“你可以尝试记录一下睡前的心情状态,以及白天接触过的人、事、物,看看是否能找到一些规律。同时,尽量避免睡前接触过于刺激性的信息。另外……”
他在这里微妙地停顿了一下,注视着奚亭,语气带着纯粹的、年长者式的友好关怀,仿佛不含任何私心。
“我的建议是,在现实生活中,或许可以有意识的调整与同性的社交距离。”
“尤其是那些,可能无形中带给你压迫感,或者让你感到需要耗费心神去应对的同性。减少这些潜在的压力,也许能帮助你减少让你困扰的梦。”
他说得合情合理,“远离身边的男性”完全是作为心理医生的专业角度发出的建议。
奚亭怔怔地听着,原本纷乱困惑的心思,被这些条理清晰的话语慢慢梳理开来。
他觉得有道理。
谢学长说得对,也许真的是自己最近太敏感了,把一些普通的压力,放大成了荒诞离奇的梦境。
心头那块沉甸甸的石头似乎轻了一些。他看着谢绥之温和真挚、毫无杂质的目光,心里涌起一阵感激。
不仅没有质疑他,还这么耐心地帮他分析,给出建议。谢学长果然就像传闻中一样温柔贴心。
“我明白了,谢谢学长。”奚亭这次抬起头,眼神里多了几分真诚的信赖。
“不用客气,这是我的工作,也是作为学长的本分。”谢绥之微笑起来,那笑容干净温暖,极具感染力。
“我看你神色很不好,要不要在这里睡一觉?”他示意奚亭看那精致的香薰:“我特意带来的,能够舒缓神经,也许能让你做个好梦。”
奚亭来这里,更多的是对梦境的担忧,昨晚的梦对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了,但谢绥之这一通分析下来,他觉得自己的确好多了。
原本隐隐作痛、仿佛残留着标记的颈侧居然也奇异的不再感到难受。
也许那真的只是压力过大导致的某种幻痛。
所以他摇了摇头,“我觉得好多了,我就先走了,不耽误您给别人咨询。”
谢绥之没有勉强他,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好,那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吧,如果你之后还有类似的困扰,随时欢迎你来找我。”
“在这里,你对我说的全部内容,我都会严格遵守保密原则,绝不外露。”
他顿了顿,语气诚挚,“希望你可以信任我,奚亭。”
奚亭站起身,认真地点头:“嗯,谢谢学长。”
谢绥之也站起来,送他到门口。在奚亭拉开门准备离开时,他补充了一句:“平时可以多散散心,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他善意的微笑:“不仅是作为你的心理咨询师,作为同学或者前辈,我也欢迎你在任何私人时间,作为朋友来寻找我。”
“希望我没有过于冒昧,我想,我们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奚亭发自内心的觉得这真是个很好的s级,没有一点儿大贵族的架子,他没有拒绝这样的善意,弯着眼睛点头:“嗯。”
门在身后轻轻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