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完热水澡,楚知言只觉得浑身通透舒爽,连盘踞在骨缝里的酸疼都缓解了大半。
言春从一旁的衣架上取来披风,为她披上。下一秒,一股淡淡的竹叶香便萦绕鼻尖。
这是乐意的披风。
像她们这样的乾元,以乾元身份为傲,从来不懂得收敛信香,巴不得在所有东西上都染上自己的气息,就如同野狗占地盘一般,宣示自己的所有权。
楚知言素来厌恶这般张扬的行径,指尖一拂,便将肩头的披风挥落在地,任由地上的积水浸染那贵重的披风。
即便刚被标记的身体,本能地留恋那属于乾元的气息。
言春和言夏自小便跟在楚知言身边,最是了解她的心思,所以都未去捡地上的披风,只是默默扶着她。
主仆三人踩着那件被丢弃的披风,走向门口。
言夏伸手拉开门,冷风裹挟着雪花涌进来。
楚知言抬眼望去,便见乐意坐在门口的廊凳上,眼神放空,像是在发呆。
这模样,竟让她莫名想起小时候在宫里偷偷喂养过的小黄狗,圆溜溜的眼睛,憨态可掬,每次见到她,总会摇着尾巴欢快地凑上来。
就像现在这样。
“殿下,你洗完了?可有舒服些?”乐意眼睛亮起,迎了上来。
目光扫过她身上,又皱起了眉:“殿下怎么不披披风?风寒还没有好,外面这么冷,病情加重了怎么办?”
楚知言心想:可惜,这不是那条会摇尾巴的小黄狗,而是一条披着小白狗皮的狼。
乐意的视线扫进浴室,瞥见掉在浴池边的披风,以为不小心掉在地上了,便问道:“是披风掉地上弄湿了吗?”
楚知言轻“嗯”一声,并没有解释的打算。
“没事。”乐意当即解开自己身上的披风,为楚知言披上,还细心地帮她系好带子,“这是乐其刚给我拿来的,虽然不如你那件厚实,但也能挡挡风雪。”
披风上还残留着乐意的体温,竹叶香淡到几不可闻,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她的甘草香。
这人似乎有意识地在收敛自己的信香。
她垂眸看着被系得整齐的系带,指尖微动,终究没有再将披风取下。
乐意站在楚知言右侧,但她没敢再去碰对方的右手。
她攥着披风的一角,轻轻晃了晃,“殿下,饿了吗?我已经让乐其备好饭菜,我们快些回房用饭吧,外面风雪大,别冻着了。”
楚知言却听出了别的意味:这是嫌自己洗得慢,让她在外面挨了冻。
她扯回被攥着的披风,语气冷淡:“世子若是饿了,大可自己先回去用饭,不必在此等着本宫。”
乐意指尖摩挲两下,心里忍不住犯嘀咕:又是哪里惹到这位殿下了?
嘴上却依旧软着语气,“我是饿了,可饭要大家一起吃才香。再说,我就乐意等着殿下,也只乐意等殿下一个人。”
姥姥教过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她真心对待楚知言,总有一天能打动对方。
她转头看向楚知言身后的两人,“言夏姐姐和……”
“禀世子,奴婢言春。”言春微微俯身。
乐意眉眼弯起,“言夏姐姐和言春姐姐的,我也让乐其准备了,大家一起吃。”
明明是温温柔柔的模样,楚知言却莫名觉得有些碍眼。
她裹紧身上的披风,径直向前走去。
身后果不其然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乐意有些委屈的声音:“殿下,你怎么不等我呀?”
晚饭吃得简单,用过之后,楚知言要去整理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