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诗灵对庆澄这个说辞很满意,既给足了她面子,又合理解释了她的由来。
她点了点头,附和道:“我们真的很有缘!庆澄还帮了我很多忙呢~”
冬邀雪却有不同看法。行为艺术家。她在心里默念这个词,更加坐实了自己的猜测。一个职业不太稳定、言行不太靠谱的人,恰好在山上偶遇她美丽多金的妹妹,恰好又可以给她当模特?这未免太巧合了些。
“原来如此。”她心里对庆澄更加警惕,脸上笑容却愈发温柔真诚。“诗灵的贵客,也是我的贵客。这段时间多谢你陪伴她,还给了她这么多创作灵感。”
她话锋一转,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与提供帮助的诚意:“说起来,正好最近我工作的医院要举办一场慈善义捐晚宴,需要一些有才华、有创意的艺术家来捧场表演。不知道庆澄小姐是否愿意赏光出席?也算是为慈善事业贡献一份力量。”
她微微前倾身体,显得十分郑重:“当然,出场费用方面,我们一定会按照市场标准,给予足够的酬劳,绝不会让庆澄小姐白白辛苦。”
冬邀雪盘算得很清楚。在这种公开、正规的场合,面对众多社会名流和医院同仁,这个“行为艺术家”很容易露出马脚。要么是技艺不精当场出丑,要么是见到大场面畏畏缩缩,要么就是趁机提出过分要求……无论哪种,都足以让诗灵看清她的虚浮本质。而自己给出的“丰厚出场费”,则是一个完美的诱饵——如果她真是为钱而来,必然不会拒绝。
然而,庆澄的反应再次出乎她的意料。
她没有任何犹豫,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冬邀雪,干脆利落地点头:“好呀,听起来很有趣。”
还没等冬邀雪心底那丝“果然如此”的念头升起,庆澄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语气轻真诚:“不过,钱就不用了。”
“既然是慈善,又是姐姐亲自邀请,我怎么能收钱呢?我和诗灵一见如故,诗灵的姐姐,我也是当成姐姐来看待的。”
冬邀雪的心绪泛起波澜,那一瞬间,她又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先入为主,错怪了对方。或许……庆澄真的只是个特立独行却心地善良的艺术家?
然而,这丝微弱的动摇尚未成形,就被一声凄厉的猫叫骤然打断。
“咪——呜!”
声音来自窗边的临时猫窝。艾诗灵昨晚捡来的受伤小橘猫,本来熟睡着,此刻却不知为何突然发作,好似做了噩梦,小小的身体在窝里痛苦地翻滚,拖着那条包扎好的伤腿,拼命想要往外爬,眼看就要跌出窗台。
“小橘!”艾诗灵惊呼着站起来,朝小猫跑去。
庆澄比她更快,没有丝毫犹豫就扑向了窗边,想要拦住那只受惊的小猫。情急之下,她的脚绊到了放在沙发旁的一个储物箱。
“哐当”一声闷响,储物箱被撞翻,盖子弹开,里面的东西哗啦啦散落一地。
大多是些寻常的杂物,几本书,一些画材。但有几样东西,在画室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那是几件明显不属于艾诗灵风格的轻熟风贴身衣物,混杂在艾诗灵甜美的衣物中。而更扎眼的,是随之滚落出来的,金光灿灿的——
手铐和脚铐。
她猛然联想起她突然来访时,艾诗灵那过分规整,仿佛刻意掩盖什么的画室,那捂得严严实实,连床单都拉扯得没有一丝褶皱的床铺……还有之前她给她打电话时,她那支支吾吾,心不在焉的语气,以及背景里隐约传来的,衣料摩擦的细微响动……
一切线索在此刻串联起来,指向一个让她心惊肉跳的结论。
她精心照料看护的妹妹,很可能已经被这个美丽的骗子迷昏了头,陷入一些……她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的游戏。
庆澄此时已经成功抱回了受惊的小橘猫,正轻声安抚它。她似乎才注意到被撞翻的箱子和散落一地的“罪证”,她抬起头,看向眼神冰冷的冬邀雪,脸上游刃有余的笑容微微凝滞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如常,甚至带着点无辜,仿佛在问“怎么了”。
艾诗灵几乎是扑到那堆散落的物品前,手忙脚乱地将那些惹眼的贴身衣物和冰冷的金属镣铐一股脑地塞回储物箱,砰地一声合上盖子,仿佛这样就能将刚才那令人窒息的一幕彻底掩埋。
她不敢看冬邀雪的眼睛,强作镇定地站起身,声音有些发飘:“就是……一些之前拍创作素材用的道具,乱放的……”
冬邀雪看着艾诗灵那副欲盖弥彰的慌乱样子,再看看旁边仿佛无事发生,甚至嘴角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笑意的庆澄,强烈的保护欲和驱逐感涌上心头。
不能再让她们单独待在一起了。一刻也不能。
冬邀雪重新挂上那副无懈可击的温柔面具,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决。她转向庆澄,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庆澄小姐,既然你答应参加慈善晚会的表演,有些事情就需要提前准备一下。”
她顿了顿,目光平静地迎上庆澄探究的视线。“按照规定,所有演出人员都需要进行简单的健康体检,确保状态。另外,表演内容和流程也需要提前沟通和排练。”
她看了一眼窗外浓重的夜色,语气自然得像是在安排一项再普通不过的工作:“时间不早了,不如你现在就跟我下山,今晚先住我那里,明天我就带你办理相关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