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最有趣。
秦筝在书房处理文件时,信息素会随着工作进展而变化。遇到棘手的问题,雪松气息会变得尖锐,像针一样扎人。解决了一个难题,则会短暂地柔和下来,甚至偶尔会飘出一丝极淡的、类似于檀香的暖意——那是她心情愉悦的标志。
但大多数时候,秦筝的信息素是冷的。冷得像永冻层下的岩石,冷得像她看人时的眼神。
白舒月不确定这种感知能力是好是坏。它像给她打开了一扇窥探秦筝内心世界的窗,但窗外的风景,并不总是让人愉快。
比如现在。
秦筝在主宅的书房接电话,远在隔壁小楼的白舒月竟然感知到了——那股雪松气息突然变得极具攻击性,像暴风雪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里面混杂着浓重的硝烟味,还有一丝……血腥气。
不是真的血,而是一种类似于铁锈的、冰冷的愤怒。
白舒月吓得缩在床上,手心冒汗。
她知道秦筝在生气,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那股信息素的压迫感太强了,强到让她这个尚未完全分化的人,都感到呼吸困难,膝盖发软。
原来Alpha的信息素,在情绪激烈时,真的可以这么可怕。
电话持续了五分钟。挂断后,书房里的信息素没有立刻平复,而是在空气中盘旋、翻滚,像一场尚未结束的风暴。
白舒月犹豫了一下,去厨房泡了杯茶。
但她不敢踏足秦筝的“领地”,这是吴嫂第一天就警告过她的。
睡衣被冷风吹透了,她站在主宅楼下打了个寒颤。进退两难间,她猛然想起,自己刚才擅自进了厨房,违反秦筝的规矩。
正当她打算偷摸撤退时,二楼的窗户“砰”的一声被推开。
“上来!”
秦筝第一次用这么暴躁的口气说话。白舒月端着杯子瑟瑟发抖,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要给她送茶了。
二楼卧房。
白舒月站在柔软的地毯上不知所措。到处都是雪松的味道,无孔不入的钻入她的鼻腔,顺着敞开的衣袖和裤管肆意攀爬,像要把她吞噬殆尽。
秦筝刚洗完澡,身上热气蒸腾,信息素在高温的作用下,浓度直线上升。
她穿了件黑色的睡袍,坐在床边的单人沙发椅上,无聊的翻着一本画册。
白舒月鼓起勇气,走上前,把瓷杯递到秦筝面前。
秦筝没有接。
白舒月看了看周围,把杯子放在小茶几上。从睡衣口袋里摸索出手机,打字:这是刚泡的茶。
秦筝不情愿的抬眼,看到白舒月那张苍白的、谨小慎微的脸。
心情更糟了。
“谁说我要喝茶了?”她问,语气带着不自觉的尖锐。
“……”沉默。
秦筝揉了揉眉心,疲惫感排山倒海般涌上来。她绕过白舒月,走到床边坐下:“出去吧,我要睡了。”
她语气很凶,但是雪松的味道没有杂质。白舒月武断她可以交流,于是站着没动,直勾勾看着秦筝,仿佛刚才那句“出去”不是逐客令,而是热情的邀请。
秦筝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
“还有事?”她的语气已经不耐烦到极点。
白舒月摇头。但又点头。
秦筝再次嗅到那股若有似无的玫瑰花香。
刚才就是因为丝丝缕缕的玫瑰味勾的她心里难受,才推窗寻找,然后就看到站在楼下一动不动的白舒月。
她似乎总是低着头。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侧脸的线条柔和,在床头灯昏黄的光晕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卧室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窗外的风声,和彼此轻微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