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仿佛说出这几个字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眼神里闪过一丝挣扎,但最终还是继续了下去,语气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求助的意味:
“姐姐教我……该怎么做?”
施嘉言猛地怔住,几乎怀疑自己因为寒冷和疲惫出现了幻听。
教我……该怎么做?
古轻柠……在向她求助?
那个强势的、偏执的、仿佛永远活在自己规则里的古轻柠,此刻,竟然在用这样一种近乎卑微的姿态,问她……该怎么做?
雨水好像在这一刻变得不那么冰冷了,或者说,那种冰冷已经被内心翻涌起的巨大惊愕所覆盖。施嘉言看着站在阴影与光晕交界处的古轻柠,看着她那双终于不再充满攻击性、而是写满了茫然和无措的眼睛,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酸涩得厉害。
她忽然想起,眼前这个人,抛开那十八年黑暗经历赋予她的坚硬外壳和扭曲逻辑,本质上,或许也只是一个……不知道该如何正确去表达、去索求的、笨拙的人。
她想要靠近,却只会用禁锢的方式。
她想要保护,却只会用暴力的手段。
她想要表达“喜欢”,却只能用令人恐惧的占有和侵犯。
因为她可能……真的不知道别的办法了。
那片她挣扎求生的黑暗丛林,只教会了她弱肉强食,只教会了她用牙齿和爪子去争夺和守护,却没有教会她,如何用温暖的方式,去拥抱一缕本就该属于她的阳光。
施嘉言张了张嘴,喉咙干涩,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教她?
教她什么?
教她如何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相处?如何用不让人害怕的方式去表达关心?如何……放下那令人窒息的占有欲?
这听起来何其荒谬,又何其……沉重。
可是,看着古轻柠那双带着一丝微弱希冀、又生怕被再次拒绝的、小心翼翼的眼睛,那句冰冷的拒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雨,还在下。
落在两人之间,像是隔着一道朦胧的、却又仿佛一触即破的纱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