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执拗地刺入房间,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斑。施嘉言是在一种宿醉般的头痛和浑身隐秘的酸痛中醒来的。昨夜酒吧的混乱,古轻柠那骇人的出手,车厢里那几句如同魔咒般的话语……所有画面混杂着酒精的余韵,在她混沌的脑海里冲撞。
“我当真了怎么办?”
“那晚的姐姐……很好看。”
最后那句带着回味般的低语,如同鬼魅,让她耳根不受控制地发烫。她猛地坐起身,牵扯到身体的不适,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古轻柠不知何时已经离开,空气里只残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她的清冽气息。
施嘉言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试图将那些混乱的思绪压下去。她走进浴室,看着镜中那个脸色苍白、眼底带着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惶惑的自己,用力掬起冷水拍在脸上。
必须冷静。
不能再被古轻柠牵着鼻子走了。
她换好衣服,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走下楼。
餐厅里,气氛有些微妙。柳纭看着她的眼神带着欲言又止的担忧,施明翰则沉默地用着早餐,眉头微锁。而古轻柠,已经坐在了她常坐的位置上。
她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毛衣,头发柔顺地披在肩后,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神情却是一种近乎诡异的平静。她正小口地喝着牛奶,动作斯文,听到施嘉言的脚步声,她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上来,甚至还极其自然地、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嘴角,像是在进行一个寻常的早安问候。
没有偏执,没有疯狂,没有昨夜那令人胆寒的冰冷宣告。
平静得……仿佛昨夜酒吧外那折断人手腕、在车厢里说着暧昧话语的人,只是施嘉言的一场幻觉。
施嘉言的心脏却因为这过分的平静而猛地一沉。她宁愿古轻柠像以前那样,用那种执拗的、滚烫的目光锁着她,也好过现在这种……仿佛一切尽在掌握、连情绪都收敛得滴水不漏的模样。
她沉默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拿起一片吐司,味同嚼蜡。
“嘉言,你昨晚……”柳纭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我没事,妈。”施嘉言打断她,声音有些干涩,“只是和朋友多喝了几杯,有点头疼。”
她刻意回避了古轻柠出现的那部分。
柳纭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安静用餐的古轻柠,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没再追问。
早餐在一种近乎凝滞的沉默中结束。
古轻柠放下餐具,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得无可挑剔。她站起身,对着柳纭和施明翰微微颔首:“爸,妈,我吃好了。”
然后,她的目光转向施嘉言,语气自然得如同在讨论天气:“姐姐,今天天气不错,要一起去后院走走吗?你昨天……似乎喝了酒,散散步会舒服些。”
施嘉言拿着杯子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
邀请?
散步?
在她昨夜刚经历过那样的事情之后?
古轻柠到底想干什么?
她抬起头,对上古轻柠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任何逼迫,只有一种温和的、仿佛真的只是在关心她身体的……期待?
施嘉言抿紧了唇。她不想去。一点也不想和古轻柠单独相处。
然而,在父母注视的目光下,她如果断然拒绝,反而显得可疑。
“……好。”她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