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黑市风波与“老饕”
时光如溪水流淌，悄无声息地又滑过两日。自林海瑶下定决心，要在月圆之夜行那逆天改命之举后，这两日她几乎将自己完全封闭在“瑶光居”内，不见外客，不闻外事。
洞府内，她时而静坐凝神，在脑海中反复推演催熟鎏金云纹草的每一个细节，从造化之力输出的初始力道，到中途可能出现的能量涟漪的安抚，再到最后关头精华凝聚的收束，不厌其烦地模拟了千百遍；时而又起身，在那方小小的灵药圃前踱步，观察着那株在月光下愈发显得流光溢彩、云纹仿佛活物般缓缓蠕动的仙草，感受着它与周遭灵气那玄妙的共鸣。
“丫头，你紧张得叶子都快薅秃了。”星络那欠揍的声音懒洋洋地在她脑海中响起，光影构成的小脸上满是戏谑，“不就是催熟一株草嘛，当年本王见多了神药成熟，那阵仗，啧啧，天地变色，万灵朝拜……”
“闭嘴吧您呐！”林海瑶没好气地回怼，顺手真的从旁边一株用于试验的宁神花上揪下了一片花瓣，在指尖碾碎，“我这不是怕一不小心，把这可能是修真界独苗的宝贝给弄没了嘛！到时候别说天地变色，我自个儿先脸绿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除了精神上的准备，物质上的保障更是重中之重。她毫不吝啬地取出中品灵石握在手中汲取灵气，又将之前用金手指优化过的、丹晕圆润、药效堪比中品的“超级”聚气丹当糖豆嗑，务求将自身的真元与神识都调整到最完美的圆融状态。
然而，命运的轨迹似乎总喜欢在关键时刻横生枝节。就在月圆之夜的前一天，那个旬末的子时，如同设定好的程序般，如期而至。
“丫头，今晚……真非去不可？”星络的声音难得带上了几分正经的担忧，“明日便是你行险一搏之时，今夜正当养精蓄锐，何苦再去那鱼龙混杂之地涉险？”
林海瑶正对着一面被她用金手指优化得光可鉴人、清晰度堪比前世高清镜子的“水镜术”光幕，仔细调整着身上那套能隔绝神识探查的黑色斗篷，确保连一根头发丝都不会露出来。闻言，她手上动作不停，轻轻叹了口气。
“星络大爷，您当我想去吗？”她语气带着无奈，“‘妙手’这个招牌刚立起来没多久，信誉正是需要稳定维持的时候。若是无故断档，那些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熟客难免生疑。更重要的是……”她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被什么看不见的存在听去，“云清弦那边刚搭上线，正是建立‘技术交流’信任的关键期，突然消失，以她那清冷但不傻的性子，难保不会多想。况且，我只是去露个面，把上次钱多多收来、我顺手优化过的那些零碎材料处理掉，速去速回，不接新单，不惹是非，应当……无碍吧？”
她像是在说服星络，更像是在说服自己。拍了拍腰间那个看起来依旧灰扑扑、毫不显眼的“百宝囊”（内部一丈见方的空间里，只零星放着些中品空白符纸、几块属性纯净的低阶矿石和几瓶“超级”聚气丹），数量和价值都控制在即使被抢了也不会太肉疼的范围内，完美符合她“谨慎的散修炼器师”人设。
“哼，算你有理。”星络哼唧了一声，翡翠般的叶片无风自动，散发出一圈圈微不可查的灵波，“罢了，本王就再辛苦辛苦，帮你把把风。嗯……从翠微峰到黑风峡谷这条破路，今晚倒是安静，连只发情的夜枭都没有，安全。”
有了这人形（草形）自走雷达的保证，林海瑶心下稍安。再次确认周身没有任何破绽后，她如同融化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滑出洞府，熟门熟路地向着黑风峡谷的方向潜行而去。
缴纳一块下品灵石，穿过那层水波般的简易结界，鬼市那特有的、混杂着陈旧尘土、劣质丹药、微弱血腥以及无数不可言说欲望的复杂气息扑面而来。昏暗的光线下，人影幢幢，低语窃窃，构成了一幅光怪陆离的众生相。
林海瑶目不斜视，径直走向她惯常摆摊的那个偏僻角落。这里光线最暗，人流较少，正合她意。
她刚铺开那块用料普通、却被她暗中用造化之力微调过纤维结构、使其更加耐磨并附带微弱除尘、静心效果的摊布，将几样货物一一摆出，甚至连吆喝的心思都还没起，几个明显不怀好意身影便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从不同的方向缓缓围拢过来，隐隐形成了一个松散的包围圈。
为首之人，身材高壮如铁塔，脸上横亘着一道狰狞的蜈蚣状刀疤，从额角一直延伸到下颌，平添几分凶戾。其周身灵力波动赫然达到了炼气八层，在这鬼市外围，算是一号人物。他身后跟着两个眼神阴鸷、修为在炼气五六层徘徊的跟班，三人气机隐隐相连，带着一股欺行霸市惯了的痞气。
“哟，这位就是最近名声挺响的‘妙手掌柜’？”刀疤脸汉子抱着膀子，沙哑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目光如同刮骨刀，在林海瑶的斗篷和面具上来回扫视，试图找出些许破绽。
林海瑶心中猛地一沉。该来的还是来了！果然是财帛动人心，自己之前几次出货，尽管已经极力控制品质和数量，但“妙手”出品必属精品的口碑还是慢慢传开，终究引来了这些地头蛇的觊觎。修真界弱肉强食的法则，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心中警铃大作，但多年销售生涯练就的处变不惊此刻发挥了作用。声音透过面具传出，依旧是那份刻意营造的、带着几分沧桑的沙哑与平稳：“正是在下。几位道友，有何指教？”
“指教？嘿嘿……”刀疤脸嗤笑一声，上前一步，一只穿着破烂皮靴的脚不轻不重地踩在了摊布的边缘，语气充满了威胁，“指教不敢当！就是好奇，掌柜你每次拿出来的货，成色都他娘的好得离谱！说吧，是挖了哪个古修坟，还是抱上了哪条大腿？识相点，把货源渠道给老子交出来！以后你的货，我们‘黑煞帮’包了，保管比你在这零卖赚得多！要是不识相……”
他身后两个跟班配合地狞笑着上前，身上炼气期的灵压毫不客气地释放出来，如同无形的枷锁，试图震慑眼前这个藏头露尾的“妙手掌柜”。
若是几天前，面对这炼气八层的威压和三人隐隐形成的合围之势，尚且是炼气期的林海瑶或许真会感到棘手。但今时不同往日，她已是炼气十层大圆满，半只脚踏入筑基门槛的存在，真元之浑厚，神识之凝练，远超寻常炼气后期修士。眼前这三人，在她感知中，不过是空有气势的纸老虎！
但她也深知，在鬼市动手乃是大忌，不仅会暴露实力，更可能引来管理者的干预，甚至波及到她“林海瑶”的本尊。电光火石间，她脑中已闪过数种方案：虚与委蛇？展露部分实力震慑？还是干脆弃了这摊货物，凭借远超对方的身法直接遁走？
就在她权衡利弊，准备选择一个最稳妥方案的刹那，一个懒洋洋、仿佛刚睡醒、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突兀地打破了这紧张的对峙：
“否则什么？刀疤刘，几天没来交‘管理费’，胆子肥了？敢在老子这一亩三分地上，动老子看得顺眼的人？”
随着话音，一个穿着油渍麻花、看不出原本颜色道袍，身材肥胖如球，腰间挂着一个硕大无比、散发着浓郁酒气的朱红葫芦的老者，一边用小拇指粗鲁地掏着耳朵，一边晃晃悠悠、如同醉汉般从阴影里踱了出来。他看起来邋遢不堪，甚至有些猥琐，但随着他那看似随意的脚步落下，一股深沉如渊、厚重如岳的灵压，如同无形的潮水般弥漫开来，瞬间将刀疤刘三人那点可怜的炼气期威压冲得七零八落，并将他们死死地按在原地！
金丹期！绝对是金丹期以上的大修士！而且绝非初入金丹！
刀疤刘脸上的狞笑和凶狠瞬间冻结，如同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脸色“唰”地变得惨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双腿不受控制地开始打颤。他身后的两个跟班更是不堪，在那磅礴的灵压之下，直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抖如筛糠。
“老……老饕大人！”刀疤刘的声音尖锐得变了调，带着哭腔，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行两步，朝着胖老者疯狂磕头，“小的……小的不知道这位掌柜是您老人家……您老人家罩着的人啊！小的有眼无珠！瞎了狗眼！冲撞了您的人，罪该万死！求老饕大人饶命！饶命啊！”他一边语无伦次地求饶，一边左右开弓，狠狠地抽着自己耳光，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角落里格外刺耳。
被称为“老饕”的胖老者，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仿佛眼前磕头如捣蒜的刀疤刘只是路边的蝼蚁。他那双眯缝着的小眼睛，闪烁着精光，直勾勾地落在了林海瑶摊位角落的一个不起眼的油纸包上。那里面，装着林海瑶根据前世记忆，用优化过的灵谷粉、掺杂了一丝“蜜蕊花”花蜜（一种低阶灵花，被她优化后甜度倍增）尝试制作的“简易版蜂蜜蛋糕”，散发着与修真界传统糕点截然不同的、诱人的甜香与烘烤后的焦香。
“嗯？这味儿……有点意思。”老饕用力吸了吸鼻子，脸上露出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陶醉表情，随即才像是刚注意到跪了一地的刀疤刘等人，极其不耐烦地挥了挥他那胖乎乎、沾着油渍的手，“滚滚滚！别杵在这儿碍眼！耽误老子品鉴美食！再让老子看见你们几个杂碎骚扰妙手小友，就把你们扒光了吊在鬼市入口喂蝙蝠！”
“是是是！多谢老饕大人不杀之恩！我们这就滚！立刻滚！”刀疤刘如蒙大赦，磕头如捣蒜，随即连滚带爬，拉起两个几乎瘫软的跟班，如同丧家之犬般，连背影都透着仓惶与恐惧，瞬间消失在鬼市错综复杂的巷道里，生怕慢了一步就被那胖老者真个抓去喂了蝙蝠。
危机来得快，去得更快，充满了戏剧性的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