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可她现在心神不宁,生怕一个不小心说漏嘴,或者语气露出破绽!
“接!必须接!”前世销售的经验告诉她,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逃避,稳住客户情绪才是关键!她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切换成了属于“妙手掌柜”的、带着几分神秘与从容的营业式表情,走到暗格前,小心翼翼地引动一丝神识,触动了那枚流云玉简。
玉简上空,柔和的白光汇聚,浮现出一行清隽飘逸、如同雪落寒松的字迹,正是云清弦的风格:
【妙手掌柜,此前定制之‘千幻面纱’,不知进度如何?若有难处,但说无妨。】
公事公办的语气,但比起最初纯粹的顾客与匠人关系,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熟稔?或许是因为之前几次关于法宝设计的“神交”,让这位清冷的大师姐对“妙手”的奇思妙想产生了几分欣赏。
林海瑶定了定神,神识凝聚,在玉简上勾勒回复。她刻意让字迹显得平稳而专注,仿佛正沉浸在炼器之中:
【云姑娘放心,面纱主体已近完成,正在调试核心幻阵与灵能回路之契合,约需三五日之功。必不敢误了姑娘之事。】
她故意把时间说得宽松了些,为自己预留缓冲余地。毕竟“云姑娘”本人马上就要到天仙宗了,天知道她会不会突然又有什么新想法或者要求。
玉简那头沉默了片刻,就在林海瑶以为对话已经结束,暗自松了口气时,新的字迹又浮现出来:
【有劳。另,近日偶得一卷上古残阵,涉及空间折叠之妙,然其中数处符文晦涩,不知掌柜可有兴趣一观?或许对掌柜精研炼器之道有所裨益。】
林海瑶:“!!!”
她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上古残阵!空间折叠!这对她这个手工博主兼炼器爱好者来说,简直是无法抗拒的诱惑!云清弦这是……在主动分享知识?抛出橄榄枝?
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混合着巨大的心虚,让她脸颊都有些发烫。一方面,她恨不得立刻答应下来,和这位学识渊博的“云姑娘”好好探讨一番;另一方面,一个声音在脑海里疯狂呐喊:醒醒!她是你即将要躲着走的债主白月光!你现在回复得越热情,将来掉马的时候就越惨烈!
她强忍着立刻讨论技术的冲动,用尽毕生演技,让自己的回复显得既感兴趣又不失“妙手”的矜持与忙碌:
【云姑娘厚爱,上古阵法玄奥,在下自是心向往之。奈何近日接了几单急件,恐需耽搁数日,待手头之事了结,再向姑娘请教,不知可否?】
这一次,云清弦的回覆很快,言简意赅:
【可。静候佳音。】
通讯结束。玉简的光芒黯淡下去。
林海瑶却像是打了一场大战,后背竟然沁出了一层薄汗。她靠着冰冷的石壁,缓缓滑坐到地上,长长地、带着颤音吐出一口气。
“太难了……这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她哀嚎一声,用手捂住了脸。一边是面对“云姑娘”时,因技术交流和精神共鸣而产生的隐秘愉悦与期待;另一边是面对“云清弦”本人时,那即将到来的、如同公开处刑般的恐慌。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在她心里疯狂拉扯,让她体会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冰火两重天”。
“嘿嘿,女人,本王看你是春心萌动了!”元宝不知何时已经啃完了那块中品灵石,正意犹未尽地舔着小爪子,见状立刻开启了嘲讽模式,“嘴上说着不要,身体(神识)却很诚实嘛!跟那个‘云姑娘’聊得挺开心?”
“你闭嘴!我那是在维护客户关系!是专业的销售素养!”林海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反驳,耳根却不由自主地有些发烫,“还有,不许叫她‘云姑娘’!要叫……要叫万神宗的云师姐!”试图用称呼来划清界限。
“切,口是心非。”元宝甩了甩尾巴,蹦跶到林海瑶腿边,用脑袋蹭了蹭她(主要是嗅她身上还有没有灵石的味道),“不过,那个女人听起来好像挺有钱的?随手就能拿出上古残阵分享……下次她再联系,你问问她缺不缺挂件,比如本王这种英俊潇洒、潜力无限的?”
林海瑶:“……”她突然觉得,或许在云清弦到来之前,先把这个见利忘义的小家伙打包扔进灵兽袋关禁闭,是个不错的主意。
接下来的大半天时间,林海瑶进入了高度紧张的“战备”状态。
她先是给钱多多回了信,语气尽量平静地表示自己知道了,会准时出席迎接仪式,并隐晦地暗示自己刚刚筑基,境界未稳,希望不要被安排什么重要任务。钱多多那边立刻心领神会,回信表示理解,并拍着胸脯保证会帮她留意宗门内的风吹草动,尤其是关于云清弦行程的任何细节。
然后,她再次检查了洞府的所有禁制,确保万无一失。甚至动用筑基期的神识,将“瑶光居”里里外外、角角落落都扫描了一遍,确保没有任何可能暴露“妙手”身份的蛛丝马迹。
她还特意去了一趟后山的秘密基地,找到了正在通过植物网络疯狂汲取宗门最新八卦的话痨仙草星络。
“星络,紧急任务!”林海瑶表情严肃,“未来几天,重点关注万神宗使者团,尤其是大师姐云清弦的一切动向!她见了谁,说了什么,去了哪里,有任何异常,立刻通知我!”
星络的光影小脸上满是兴奋,叶片哗啦啦响动:“放心吧丫头!包在本王身上!嘿嘿,万神宗大师姐亲临,这可是宗门年度八卦盛事!本王定当竭尽全力,为你提供第一手情报!嗯……他们已经进入宗门管辖的空域了,乘坐的是一艘非常拉风的、刻满了剑纹的白玉飞舟……哇!带队的是外务堂的刘长老,那老家伙今天居然穿上了他压箱底的、据说能增加亲和力的‘万福金光袍’,笑死草了,跟个发光的金元宝似的……”
听着星络絮絮叨叨的实时播报,林海瑶的心情更加复杂了。一种“敌人正在逼近”的紧张感,混合着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见到云清弦真容的好奇与隐隐期待,让她坐立难安。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缓流逝。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悠扬浩荡的钟声便响彻了整个天仙宗群山,一连九响,代表着最高规格的外宾接待礼仪。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林海瑶换上了天仙宗内门弟子标准的月白色法袍,宽大的袍袖和裙摆很好地遮掩了她因为筑基而更显窈窕的身姿。她将一头青丝用最简单的木簪绾起,素面朝天,努力将自身存在感降到最低。元宝则被她强行塞进了怀里(小家伙抗议无效,并以“监视潜在灵石供应商”为由勉强同意),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和两只圆耳朵,看起来就像一只普通的、有些胆小的低阶灵宠。
她深吸一口气,踏上了那件造型别致的代步法器“幽浮”,控制着速度,混在众多前往主峰广场的内门弟子人流中,不紧不慢地朝着那片即将决定她“生死”的场地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