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攸宁迎着众人的视线,面色平静道:“石长老,我若真是那屠村的魔头,行事必然隐蔽。既然知道你没死,我又怎么会这么大摇大摆地来参加大会,等着被你指认?这不合常理。”
她声音清亮,道理也简单。是啊,哪有凶手自己往刀口上撞的?
可她说完,殿里那种微妙的氛围反而更深了,连顾铮的眉头都皱了一下。
不对劲。
若想自证清白,最直接、最有力的办法,不就是坦坦荡荡地走进化魔池吗?以白攸宁一向光明磊落、行事果决的性子,这反应不太像她平时的作风。
石长老死死盯着白攸宁:“白长老,那魔头当时给了我一掌,我差点就没命了。你要真是那魔头,以为我已经死了,当然不用怕被指认。这难道说不通吗?”
清虚宫掌门扶常捋了捋胡须,缓缓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无形的压力:“白长老,我们当然愿意相信你的为人。只是魔道狡猾,这事又牵扯太广。化魔池专克邪魔,你若是清白的,进去走一趟,不过就像泡个灵泉,一会儿就能还你清白,也能让魔界那栽赃嫁祸的算计彻底落空。于公于私,这都是眼下最稳妥的办法。”
青山派的掌门华昇也点了点头,接话道:“扶掌门说得在理。白长老,这事确实冒犯,但化魔池做不了假。既然你不是魔修,试一下,让大家亲眼看看,所有闲话自然就没了,以后也省得再起风波。你看怎么样?”
几位掌门的话,听起来像商量,其实根本没给她留选择的余地。
顾铮眉头微蹙,沉默不语。照理说,白攸宁只要跳进化魔池,就能证明这指控是无稽之谈。可她这回避的态度,却让他有些不解。
站在玄一门弟子队列里的墨清,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太荒唐了!师尊怎么可能和那种屠村的魔修扯上关系?这石长老肯定是中了魔界的奸计!她紧紧抿着唇,眼里全是不忿和焦急,恨不得马上出声反驳这荒唐的指控。
身旁的木夏察觉到她的紧绷,压低声音安慰道:“别太担心,师叔为人光明磊落,一定会没事的。”
墨清对木半夏挤出一个带着感激的笑容,可心里的担忧一点没减。
白攸宁袖中的手微微收紧,声音更冷了几分:“荒唐!我白攸宁修行数百年,斩妖除魔无数,百年前还亲手杀了魔界右护法西无涯。我要是魔修,怎么会做这种自断手臂的事?这说得通吗?”
石长老一步不让:“白长老自己也说了,杀西无涯是百年前的事了。百年时间,足够沧海变桑田。人心都会变,何况世事?百年里会发生什么、改变什么,谁说得准?白长老,不是我不信你过去的功劳。你和我无冤无仇,石某也绝不是那种信口开河、诬陷同道的小人。只是那魔修既然顶着你的脸,犯下这种滔天大罪,我就一定要亲眼验证,那到底是不是你!”
白攸宁眉头紧锁,她是半魔之身,绝不能跳化魔池。可眼下这阵仗,三位掌门已经摆明了要验,天罡宗又是主场,众目睽睽之下,她不跳,恐怕难以收场。
魏谨看时机到了,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更强的压迫感。他伸出手,做了个明确的请的手势,声音不高,却响彻大殿:“白长老,请。化魔池就在后山,不远。是非曲直,天地为证。”
白攸宁眼神一冷:“魏宗主,你这是逼我跳化魔池?”
魏谨面色不变,语气甚至说得上诚恳:“不是逼。魏某和诸位同道,正是想借这天地正气,证明白长老的清白。”
白攸宁心里一沉,知道这一劫怕是躲不过了。可要是跳了化魔池,她哪还有命在?可要是不跳,不就是当场承认自己心里有鬼?三大门派怎么会放过她?她不得不承认,魔界这招真绝,进退都是死路。
她迅速扫了一眼四周,殿中只有正门一个出口,殿内高手众多。这时候若想强行离开,简直难如登天。化魔池在后山,那里地势相对开阔,说不定能找到机会跑掉,无论如何,这化魔池跳不得!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却又不得不顾全大局,一字一句地说道:“好。既然诸位同道非要这样才安心,那我白攸宁就跳这化魔池。”
魏谨脸色稍缓:“白长老深明大义。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