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但完全不及心里的冷。
戏服里面虽然穿了棉袄,但那是件旧的,不顶什么事儿。灰土和眼泪糊在脸上,被风一吹,绷得皮肤发紧。
导演喊“卡”已经好一会儿了,场工们都在收拾东西,嗡嗡的说话声离我很远。
我缩在避风的墙角,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
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戏里的妈妈不要我了,她只救了弟弟。
我知道是假的,都是演戏。
可心里头还是难受,像堵了一团湿棉花,沉甸甸,凉飕飕的。
眼泪它自己往外跑,止不住。
周围很吵,又好像很安静。
似乎没人注意到我,也许注意到了,但大人们有更重要的事忙。
我习惯了。
我甚至希望,他们不要来打扰我,无非就是几句安慰的话,然后哄一哄我
但他们不会告诉我,到底为什么只救弟弟的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一点脚步声,很轻,停在了我不远的地方。
我没抬头。
可能是哪个场务阿姨过来看看。
然后,一个声音响起来,有的是小心翼翼的试探,还有点…冻得发抖的颤音
“那个……小妹妹,你还好吗?”
是个姐姐的声音。不太熟悉。我抬起头。
眼泪让视线有点模糊,使劲眨了眨,才看清站在面前的人。
一个……穿得好少的姐姐。
就一件短袖T恤和薄薄的单裤,光着脚踩在水泥地上。
她冻得嘴唇都有点发紫,鼻子红红的,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可她看着我的眼神,很奇怪。
好奇怪的大人,是我见过最奇怪的
这么冷的天,她怎么穿这么少?不怕冻坏吗?
“你……你是谁呀?”我带着鼻音问。
片场的人我差不多都见过脸熟了,这个姐姐很面生。
她好像被问住了,眼神飘忽了一下,然后蹲下来,跟我平视,“我是……新来的,嗯……帮忙的。”
她答得含糊,接着转移了话题:“戏拍完了,怎么还这么难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