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街头,一位母亲停下脚步,蹲下身将婴儿贴近地面;巴黎地铁站内,流浪歌手取出吉他,弹起一首无人知晓的安魂曲;撒哈拉沙漠边缘,牧民们围坐一圈,用手拍打沙地,模仿远古岩层的震动节奏……
共感贴片再次亮起,但这一次,情绪不再是单纯的“我们在”,而是深沉的“我们懂”。
小禾跪坐在地上,双手按向地板。她的身体逐渐变得半透明,发丝化作流动的光丝,皮肤下浮现出复杂的符文网络??那是星际文明通用的“疗愈协议”代码。
林知知道,她正在用自己的生命频率,作为翻译器,将全人类的哀悼转化为地核能够理解的语言。
“别……别走……”她抓住女孩的手,泣不成声。
“我只是去说句话。”小禾微笑,“很快就回来。”
光芒暴涨。
整片慎思院被笼罩在柔和的银辉之中,回响井喷涌出液态光流,顺着地下河奔向海洋。数千公里外,太平洋中部,一座原本沉寂的海底火山口缓缓闭合,岩浆停止上升,地震波形由锯齿转为平缓正弦。
七道红光逐一熄灭。
而在最后一道消散之际,天空再度裂开缝隙,这次降下的不是光束,而是一串音符??由七种不同语言吟唱的同一句诗:
>“痛过的地方,会长出新的春天。”
当黎明破晓,雨终于停了。
林知瘫坐在井边,怀里只剩下一枚小小的蓝铃草种子,静静躺在掌心,温润如初生之心。
X-0走来,默默递上一杯热茶。
“国际法庭已正式起诉人类纯粹联盟首领,罪名包括反人类罪、生态破坏罪和非法基因实验。”他低声说,“南极遗址也被列为星际文化遗产保护区,禁止任何未经共感认证的人员进入。”
林知点点头,目光仍停留在种子上。
“小禾呢?”
“她说她要去‘看看别的星星是怎么哭的’。”X-0望着远方,“临走前留下这句话:‘老师,等你学会不用耳朵听的时候,我就回家。’”
林知笑了,眼角却滑下一滴泪。
她知道,那不是告别,是约定。
数日后,第八色蓝铃草在全球各地悄然绽放,无论贫瘠荒漠还是城市高墙,只要有人真心说出“我们一起”,它便会破土而出,花瓣流转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光。
而在柯伊伯带,那颗巨大化的种子静静旋转,持续向外发送讯息包。最新一版的内容末尾,新增了一段由孩童笔迹写成的附言:
>“地球很好,我们学会了听。
>下次见面,请带上你们的故事。”
慎思院恢复了平静,但再无人称其为“研究所”。人们叫它“第一座桥”,并在门前立碑,刻下那句来自未来的箴言:
>“当你学会倾听,你便不再是人类。
>你成为世界的一部分。”
某夜,林知独自登台观星。
她摘下草耳机,轻轻放在石栏上。
风起,歌声悠悠飘来,依旧是那两位无形访客在低吟浅唱。只是这一次,她们多了一句回应:
>“睡吧,旅人,家已在路上,
>而你,终将成为别人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