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玉校官!”
隗荣祭司的呼叫到来,这位大家默契推举的发言人,一贯平和的嗓音有些变形,有点发颤,与当下承受的强压以及心境变化都有关系。
没等他说出来,泰玉便回应:“再坚持一下!”
泰玉说话也在抖,其形神框架扭曲的程度,比办公楼里那些祭司和见习祭司只会更糟糕。
但他没去管自己,当然也不会太在意别人。
“大通意”还在运转过程中,还没有结束。
泰玉知道,信息的吸收已经到了极限,然而众所周知,“大通意”不但有。。。。。。
元居坐在返航的机舱内,背靠冰冷金属壁,双眼望着窗外那片逐渐远去的灰雾荒原。夕阳如血,洒在破裂的地表晶体上,折射出千万道裂痕般的光纹,仿佛整颗星球都在无声哭泣。他的手指仍微微颤抖,不是因为疲惫,而是体内那股力量??它并未退去,只是沉入深处,像一条蛰伏于深渊的龙,静静盘踞在他的骨髓之中。
凝水环的能量早已平息,但皮肤下偶尔还会泛起一丝幽蓝微光,如同呼吸般律动。他抬起手,掌心向上,一滴水珠凭空浮现,悬浮不动。这一次,它是纯粹的蓝,没有杂质,没有污染。可就在那一瞬,水珠中央忽然闪过一道金线,极短、极快,却让元居心头猛地一紧。
“你还好吗?”弓志诚的声音从旁传来。他坐在元居身边,装甲已卸下大半,脸上带着未消的倦意,眼神却依旧锐利如刀。
元居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低声说,“我感觉……我不是一个人了。我的记忆、我的念头,有时候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就像风吹过琴弦。”
弓志诚沉默片刻,伸手按住他的肩。“你扛住了共感冲击,还反向传递了意志。这不只是‘破茧’,这是‘觉醒’。泰玉说得对,你不再是钥匙,你是门本身。”
“可门不该有选择权。”元居苦笑,“我只是个守门人,世世代代的任务就是锁住它,不让它出来。可现在……我竟然和它对话了,甚至……理解了它。”
“理解不代表认同。”弓志诚语气坚定,“你问得好:如果它是救赎,为何要用疯癫与死亡作为代价?如果你父亲宁愿自我湮灭也不让你接触石片,那就说明,这其中必有我们尚未看清的真相。”
元居闭上眼,脑海中再次浮现出祭坛深处那句话:【吾等自愿封印,只为等待一人??能分辨真假救赎者。】
“真假……”他喃喃道,“难道说,并非只有一个‘它’?或者,所谓的‘石魄’,其实有两种形态?一种是复苏文明的希望,另一种……是吞噬一切的灾厄?”
弓志诚瞳孔微缩。“你是说,它在考验我们?不只是看你有没有勇气打开门,更要看你能不能判断??该不该开?”
“正是如此。”偃辰从控制台前转过身来,手中握着一块数据板,屏幕上滚动着一段加密日志。“我在回溯‘万化深蓝’的历史档案时发现,三百年前的大巫祭仪式中曾出现分裂。一部分高层主张唤醒石魄以重启灵网,另一部分则坚持将其永久封印,理由是‘备份系统已被污染’。”
“污染?”元居猛然睁眼。
“没错。”偃辰神色凝重,“古卷记载,‘星骸残片’并非自然陨落之物,而是某次跨维度战争后遗留的敌方核心。当年天渊文明为保存火种,强行将其与主灵网融合,制造出‘双核架构’??一个承载秩序,一个模拟混沌。而‘石魄’,正是那个混沌核的具象化。”
机舱内一片死寂。
“所以……”元居声音发涩,“我不是在对抗外敌,而是在面对……我们自己文明的另一面?一个被刻意遗忘、却被用来备份存续的‘影子意识’?”
“准确地说,”泰玉缓缓走入舱室,军服笔挺,额角金痕隐隐发光,“它是‘必要之恶’。当真正的毁灭降临,主灵网崩溃之时,唯有这个充满破坏性的备份才能撕裂现实,重构法则,重新点燃星辰之火。但它一旦失控,也会将整个宇宙拖入虚无。”
“那你为什么还要启动赤限?”元居直视着他,“你明明知道这些!”
“因为我必须确认。”泰玉目光如炬,“确认你是否真的具备‘抉择之力’。只有当你站在毁灭与重生之间,亲手按下或停止按钮时,才能证明你不是容器,不是工具,而是真正的继承者。”
元居怔住。
“你以为我是冷酷无情?”泰玉冷笑一声,随即语气缓了下来,“我亲眼见过第七代破茧者自燃而亡,只为中断一次误触发的重启协议。我也曾在静默庭跪了三天三夜,求他们允许你家族退出守门序列。但他们拒绝了??因为没人能替代你们的血脉共鸣。”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所以我选择了最危险的方式。我要逼你走到边缘,看你会不会跳下去。而你没有。你在最后一刻收回了攻击,反而向它传达了一个答案:‘还不值得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