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伸手触碰。
轰然一声，石门开启。
里面是一座地下穹顶大厅，墙壁由透明晶体构成，内部流动着淡绿色的能量脉络，宛如活体神经。大厅中央，王腾背对着他站立，身穿一件破损的旧式作战服，肩上披着一块褪色的旗帜，上面依稀可见“初愿学院?第一届种灯者”的字样。
“我就知道你会来。”王腾没有回头，声音沙哑却平静，“不是因为你聪明，而是因为你终于学会了怀疑那些曾经坚信不疑的东西。”
烬站在门口，喉结滚动了一下：“你为什么不回去？”
王腾缓缓转身。他的左半边脸已被机械义肢替代，右眼浑浊，却透着一种近乎慈悲的光。“回去？回到一个把我列为清除名单的人类社会？还是回到一群以为我已经死了的战友中间？”他笑了笑，“我不属于那里了。但我也没资格指责他们。毕竟，我也曾亲手按下过毁灭按钮，只为‘阻止更大的灾难’。”
烬心头一震。
“所以你就躲在这里？”
“不是躲。”王腾摇头，“是在等。”
“等人来杀你？”
“等人来听我说话。”
寂静在两人之间蔓延。远处，晶体墙内的能量流忽然加速，绿光闪烁如心跳。
“你知道这地方是什么吗？”王腾问。
烬摇头。
“这是第一代守树人的墓穴。”他说，“也是最初共感网络的起点。两千年前，第一批觉醒者发现人类情感可以形成共振场，便在此建立祭坛，试图构建一个无需语言就能彼此理解的世界。但他们失败了。”
“为什么？”
“因为恐惧。”王腾低声道，“当人们发现自己能读取他人最深的秘密时，他们害怕了。于是领导者下令摧毁所有节点，屠杀所有守树人后代。只有极少数种子被秘密保存下来，代代传承，直到今天。”
烬怔住。
“银绿树不是新物种。”王腾望着他，“它是复活。而你和我，还有陈默、苏兰、小满……我们都不是偶然聚集在一起的。我们是血脉相连的继承者，体内流淌着最早那批守树人的基因标记。”
烬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灯印记正微微发烫，仿佛回应着某种古老的召唤。
“那你为什么要逃？”他再次问。
王腾沉默片刻，走到墙边，按下机关。整座大厅的地面缓缓下沉，露出下方一座巨大的水晶棺椁。棺中躺着一名孩童模样的生物，通体银白，皮肤下有绿光游走，双眼紧闭，胸口起伏极其缓慢。
“这是我妹妹。”王腾的声音第一次出现颤抖，“她不是人类，也不是机器。她是共感网络的原始核心??‘源灵’。当年北境之战，她试图强行连接全球意识，阻止战争爆发。但她太弱小了，承受不了亿万人类的痛苦洪流，最终陷入沉眠。而我……我答应过她，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不让她孤独地死去。”
烬浑身僵硬。
他终于明白为何王腾会出现在那片废墟。不是为了逃亡，而是为了守护一个沉睡的灵魂。
“现在，她醒了。”王腾指着水晶棺。绿光正以规律节奏跳动，如同复苏的心跳。“她在感知这个世界的变化。第七哨站的共鸣，地球银绿树的萌芽，十万种灯者的启程……她感受到了。但她还需要一个锚点，一个能够承载她意识回归的桥梁。”
“你想让我做什么？”烬问。
“成为她的桥。”王腾直视着他，“用你的心灯印记，与她建立初始连接。你是唯一经历过毁灭又找回人性的人。你的痛足够深，爱也足够真。只有你能承受她的重量。”
烬退了一步：“如果我失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