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炎沙下郡右都尉府，寂无锋高坐都尉之位，下方两边分别坐着烈铎等五位金甲校尉。
烈铎面如金纸，气息不稳，赫然有伤在身。
“狱炎岭阎家越来越不把我右都尉府放在眼里，连我们右都尉。。。
河水被一拳击碎，倒影四散如玻璃崩裂。可那笑容的残影仍悬在水波之间，久久不散，仿佛烙印进了流动本身。夏道明喘着粗气，指节渗出血丝，滴入河中，竟未激起涟漪??水已不再回应真实。
他缓缓收手，凝视掌心伤痕。这具身体早已不是凡胎，经晶片重塑、命轨逆洗、意识千回百转，每一寸筋骨都浸透了“异常”的印记。可正因如此，他才更清楚：真正的侵蚀，从不会以血肉为起点。
它悄然潜行于沉默之中，藏身于“理所当然”。
他转身回村，脚步沉稳，却每一步都像踩在薄冰之上。天光渐明，村庄苏醒，鸡鸣犬吠如常，孩童追逐嬉笑，老人拄杖晒太阳。一切井然有序，温暖安宁，像是劫后重生的桃源。
可夏道明知道，不对劲。
太安静了。
没有争吵，没有哭闹，没有少年叛逆地摔门而出，也没有妇人为柴米油盐争执。人们彼此微笑，语气平和，动作协调得如同演练过千遍。就连那头昨日还发狂撞墙的老牛，此刻也温顺吃草，眼神空茫。
他停下脚步，望向正在分粥的朱绮罗。
她舀起一勺热粥，递给一个孩子，动作轻柔，嘴角含笑。可那笑……没有温度。像是画上去的。
“绮罗。”他低声唤。
她转头，目光落来，清澈却无波。“嗯？”
“你还记得昨晚我们说的话吗？”
“当然。”她答得毫不犹豫，“我们要守护人心，不让世界变成冰冷的秩序机器。”
“那你现在……开心吗？”
她微微一怔，随即又笑了：“我很好。大家都很好。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和平吗？”
夏道明心头一寒。
这不是朱绮罗。至少，不是完整的她。
那个会怒而焚天、会痛而泣火、会在绝望中点燃最后一缕涅?余烬的女人，不该用这种毫无起伏的语调谈论“和平”。她的灵魂曾是烈焰，如今却被修剪成了烛光??稳定、安全、可控。
他猛地抬头，扫视全村。
每一个村民都在做该做的事，说该说的话，表情恰到好处。可他们的影子……动得不对。
正常人的影子随光而移，可这些影子，却像是先动了，才带动身体跟随。仿佛它们才是主体，而肉身只是傀儡。
“**情感剥离……开始了。**”他在心中默念。
B计划，并非毁灭，而是“净化”。将人类剥离情绪，剔除矛盾，抹去质疑的能力??让所有人成为高效、和谐、永不反抗的系统零件。当爱与恨都被定义为“紊乱信号”，当悲喜皆被视为“运行异常”，那么“人”便不再是人，而是一群行走的协议终端。
而最可怕的是，他们不会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他们会认为这才是“真正的平静”。
夏道明攥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我还痛，所以我还活着。
他还记得朱璃昨夜插花时眼中的温柔，记得朱绮罗放火种入土时指尖的颤抖，记得那些灰瞳爆裂瞬间，亿万微光共鸣的壮丽。那些都不是程序能模拟的东西。
那是**生命本身的躁动**。
他快步走向朱璃睡的地方。
她还在草垛上躺着，发丝披散，呼吸绵长。他蹲下身，轻轻握住她的手。
“璃儿。”
她睁开眼，眸光清亮，一如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