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柱上的浮雕在幽暗的天宫中泛着冷光，吴界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深浅不一的刻痕。
他好像看到了七绝至尊的披风在星海中猎猎作响，他手中的长剑劈开混沌，身后是无数跪伏的星君神将。
可当指尖滑到最后一幅浮雕时，吴界猛地缩回手，画面里，至尊的身躯正在被黑暗吞没，星辰在他脚下崩裂。
“既知穿越时空会有如此代价，你们为何还要做？”吴界的声音在空旷的四周里激起回音。
青牛童子倚在青牛背上的影子被暗金天穹的光拉得老长，吹了口玉笛。
“我们只是执行至尊遗命。”笛声裹着叹息在梁柱间游走。
“至于后果……”他忽然停下吹奏，玉笛上的青纹竟渗出点点血珠，“有时候想想，可能至尊也不知道会引发这种结局。”
无面之人站立在原地，斗篷上的银线随着呼吸明灭。明明是张没有五官的脸，吴界却觉得有道目光穿透了自己，直刺向天穹之外那团蠕动的虚无大裂缝。
“在你的身上，我们看到了一丝把宿命终结的希望。”声音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带着星尘摩擦的沙沙声。
吴界后退半步，脊背撞上冰凉的石柱。浮雕里的至尊正在挥剑斩向漆黑的天穹，可他身下的骸骨分明比星辰还要多。
“前辈抬举我了。”他喉结滚动，“无数前人先贤都做不到的事，我何德何能？”
浮雕上的血痕突然变得滚烫，七绝至尊的剑尖正滴落着某种黏稠的金色液体。
青牛童子的玉笛突然发出尖锐的啸叫，三十六根石柱的浮雕开始逆向旋转。
他拂袖的动作带起一阵星屑风暴，天宫正门的缝隙里漏出刺目的白光：“去吧，至尊遗留就在前方。”
吴界瞥见那道缝隙里飘出的不是尘埃，而是正在结晶化的时空碎片。
“且看你有没有机会，能将之带走。”
吴界深吸一口气，鼻腔里灌满星尘的腥甜。他迈出的脚步在地面上激起涟漪，每一步都踩碎了某个凝固的时间片段。
当他经过无面之人时，斗篷上的银线突然全部亮起，星图中央的黑洞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鸣。
青牛童子的笛声在身后渐弱，取而代之的是浮雕里至尊的咆哮，那声音跨越了亿万光年，震得吴界耳膜渗出血丝。
天宫正门的缝隙里，他看见了至尊的王座。
那上面没有尸体，只有一团正在燃烧的时空乱流，火光中隐约浮现着七张面孔，每张都与吴界长得一模一样。
吴界刚踏入天宫，身后的殿门便发出沉重的轰鸣，像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将他与外界隔绝。
刹那间，周遭陷入浓墨般的黑暗，耳畔呼啸声骤起，仿佛时空在扭曲、坍塌，无数破碎的记忆碎片如锋利的刀片划过他的感知。
再睁眼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自己竟回到了初入至尊墓的那天！
可眼前的一切又与记忆中的场景截然不同。
原本只有二百三十四位参与者的广场，此刻人潮汹涌，黑压压一片，如无边无际的黑暗海洋，根本看不到尽头。
更令人惊骇的是，那些本该只存在于他记忆深处的身影，此刻全都活生生地站在眼前，仿佛被某种诡异的力量从时光的缝隙中强行拽出。
是轮回吗？还是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