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宸在这里待了五天,一直都没见到独步。
没办法,只能祈祷独步没事。
他不可能一直在这里等下去。
三天后,宁宸带人来到银凤岭的地方。
休息了一夜。
第二天,准备出发的时候,一声虎啸,突然从远处的山谷中传了出来。
宁宸一惊,“是独步声音。”
他对独步的声音太熟悉了,这呼啸声中蕴含着暴躁不安。
“其他人原地待命,老冯,卫鹰跟我走。”
三人纵马,朝着远处的山谷而去。
春风未歇,山野渐绿。归南书院的蓝花铃草已破土而出,在晨露中微微颤动,花瓣上还沾着昨夜细雨的痕迹。小满每日清晨都会来此,以指尖轻触那柔嫩的叶片,仿佛能听见它生长的声音。她虽不见其形,却知其意??那是小荷未曾熄灭的魂,是千万人心中悄然萌发的信。
“先生说,这花不怕寒,哪怕雪压三尺,只要根还在,来年依旧开。”阿莲蹲在她身旁,将一?新土轻轻覆上根部,“就像《守望录》里的每一句话,埋得越深,长得越远。”
小满点头,嘴角微扬:“我昨夜又唱了一段新词,讲的是一个瞎眼婆婆,靠卖唱养活五个孤儿。她说:‘我不是看得见的人,但我听得见人心暖不暖。’”
阿莲笑了:“柳镇那边传来消息,有人把你的歌编成了皮影戏,在庙会上演了三天三夜,场场爆满。连县太爷都悄悄去看了,回来还让家仆学着唱。”
两人正说着,远处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少年气喘吁吁跑来,手中攥着一封泥封信笺:“小满姑娘!北境快马加急,沈先生亲笔!”
小满伸手接过,指尖抚过信封上的火漆印??是一朵铃草形状的印章,与当年小荷留下的布帕如出一辙。她不动声色地拆开,由阿莲代读:
>“西北大雪初融,灾情暂缓。米粮分发有序,孩童皆有粥可饮。然边关流民日增,多自漠北逃来,言语不通,衣不蔽体。其中有老者言:‘闻中原有书名《守望》,教人行善,故冒死南迁。’
>我令孩童每日教他们一句汉话,第一句仍是:‘我也想做一个好人。’
>此语出口时,白发老者跪地痛哭。
>又及:近日发现一处古碑,刻有残文十二字??‘心若不灭,灯自长明;人皆执炬,何惧夜行?’疑为前朝遗民所留,或与《守望录》渊源甚深。待考。
>请速派懂古篆之人前来协助释读,并携《守望录》原本一部,供彼辈学习。另,蓝花铃草种子已试种成功,花开三株,皆向南方而生。”
信毕,四下寂静。
良久,小满低声道:“他是在等我们过去。”
阿莲握紧她的手:“你要去吗?路途遥远,且边关不稳。”
“我去。”小满站起身,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我不但要去,还要带着孩子们一起走。”
“孩子?”
“那些听我唱歌长大的孩子。”她转向少年,“去通知沿途所有守望分院:从今日起,举办‘童声传灯会’。凡十岁以下孩童,能背诵《守望录》任意三段者,可随队北上,由各地百姓护送接力,直达西北。”
阿莲震惊:“你这是要……让一群娃娃穿越千里险途?”
“正是。”小满仰面迎风,似在倾听天地回响,“大人怕死,所以沉默;可孩子不怕。他们还不懂什么叫禁忌,只知哪句话念着心里舒服,哪句话听着让人想哭。我要让他们一路唱着去,把《守望录》变成摇篮曲、游戏谣、放牛调。朝廷能抓老师,能烧书册,但它总不能把全天下小孩的嘴都堵上吧?”
阿莲怔住,继而大笑,眼中含泪:“你说得对。孩子才是最干净的灯芯,一点就亮。”
三日后,归南书院外锣鼓喧天。
百余名孩童身披蓝布小袍,胸前佩戴纸折铃花,排成整齐队伍。父母们默默相送,有人塞进干粮,有人偷偷抹泪。张砚生拄杖立于台阶之上,目光扫过一张张稚嫩的脸庞,缓缓开口:
“你们要去的地方,没有学堂,没有温床,只有风沙和饥饿。但你们带去的东西,比粮食更重要??是希望被人记住的名字,是愿意被传递的话。”
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本薄册,封面无字,内页却是用盲文刻写的《守望录》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