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接入。”林彻戴上神经链接环，“这次我不一个人进去。”
“我也去。”艾琳立刻起身，“小芽需要我和它一起维持情感锚点。”
“算我一个。”爱德收起卡组，“有些话，得由同样犯过错的人来说。”
三人并肩走向传送舱。凯撒和苏婉留守舰桥，负责监控外部威胁及能量供给。
意识同步程序启动。
三人的视野瞬间黑化，随后重组为一片灰白色的数据荒原。天空没有星辰，大地没有边界，唯有无数悬浮的镜面碎片，每一块都映照出不同场景：教室里被老师否定的学生、家庭聚会上遭亲戚嘲笑的梦想、赛场上因失误而遭队友怒斥的选手……
“这就是‘观众’的记忆库。”林彻低声说，“他们不是恶人，只是习惯了否定别人来保护自己。”
前方，一道模糊人影伫立于最高镜台之上，身披破旧长袍，面容隐藏在数据噪点之中。
“你们不该来。”声音沙哑，“我已经自我隔离，不再影响系统。”
“可你还在这里。”艾琳上前一步，“听着，看着，却没有回应。这本身就是一种影响。”
“我怕。”那人影颤抖，“我怕一旦开口，过去的每一句‘你不配’都会回来刺穿我。”
林彻缓缓抽出一张卡。
【热可可冷却时的沉默】。
“这张卡教会我一件事。”他说，“最深的伤害，往往来自最爱我们的人。因为他们本应是最懂我们的人。可也正是这些人，最容易因为恐惧而说错话。”
他将卡轻轻放在地面。
“我不来审判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那个被你说‘别做梦了’的孩子，今天打出了一张属于自己的卡。他没赢比赛，但他赢回了自己。”
镜面开始震动。
一块碎片落下，映出一位中年女人的画面：她在厨房洗碗，电视里播放着全国青少年决斗大赛，选手名单中有她儿子的名字。她关掉电视，对丈夫说：“那种游戏，能当饭吃吗？”
另一块碎裂，浮现一名高中教师批改作业，看到学生作文题目《我想成为职业决斗者》，批语写着：“现实点吧。”
越来越多的镜子崩解，释放出压抑多年的悔意。
“我当年要是多鼓励一句……”
“我以为我是为他好……”
“如果我能再说一次‘你可以的’……”
人影跪倒在地，长袍化作数据流消散，露出一张苍老的脸??正是录音中的Ω-015。
“我曾以为规则就是真理。”他哽咽，“可原来，最大的规则，是别让人受伤。哪怕出于善意。”
林彻伸出手。
“现在还不晚。你可以加入我们，不是作为执行者，而是作为见证者。这一次，不要闭眼，不要转身，只要说一句：‘我看见你了。’”
良久，那人握住他的手。
刹那间，整片荒原崩塌，化作亿万光点升腾而起，汇成一条横跨天际的星河。与此同时，地球上，无数家庭的智能设备自动开启，播放同一段信息：
>【来自‘沉睡的观众’的公开声明】
>
>“对不起，我说过你不该打牌。”
>“对不起，我笑你太认真。”
>“对不起，我把你的梦想当成玩笑。”
>
>“但现在，我想告诉你：你打得很好。我一直都在看你。”
泪水在世界各地滑落。
孤儿院里，一个总被欺负的男孩抱着破旧决斗盘，第一次抬起头，对着镜子练习微笑。
公司茶水间，加班到深夜的职员打开手机APP，注册了人生第一个线上决斗账号。
山顶寺庙旁，退休老人摆开两张椅子，对孙子说：“来，爷爷陪你打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