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小石子击中了陆明的胸口,让他顿时一阵岔气,喊叫声就那么憋在了嗓子眼,怎么都喊不出来了。
而他这么一停滞,喜轿的轿帘已经放了下去,锣鼓喧天,大家接着奏乐。
周围的百姓更是欢呼声浪掀破云端。
周时阅也走到了骏马旁边,动作十分潇洒地飞身上马。他朝着周围百姓还有槐园的众人拱手行了个礼。
“本王今日大婚,十分喜悦,现再撒一次喜钱,希望大家都能开心。”
此话一出围观众人更是高声叫好。
百姓们都齐齐拱手作揖,大。。。。。。
夜雨敲窗,檐下铜铃轻响。阿禾坐在言堂东厢的灯影里,手中那本《忏录》尚未合上,纸页边缘已被指尖摩挲得微卷。窗外风雨如诉,仿佛天地也在低语那些不敢出口的话。他将信纸重新折好,放入册中夹层,忽听得门外脚步细碎,似有人迟疑不前。
“进来。”他说。
门扉轻启,是那个七岁孩童??写旱灾记录的小童,名叫阿砚。他浑身湿透,怀里紧紧抱着一只竹筒,发梢滴着水珠,在门槛前跪坐下来,声音却清亮:“先生,我走了三天,才送到。”
阿禾接过竹筒,解开油布封口,取出一卷泛黄的纸。展开一看,竟是半阙残词,字迹娟秀而颤抖,末尾署名:**沈清璃**。
>“风起南岭时,
>孤钟咽冷月。
>万民声未达,
>一魂先断绝。
>不求身后名,惟愿……”
后面的字被水渍浸染,模糊难辨。但阿禾的心却猛地一沉。这不是诗稿,而是当年沈清璃最后一次南巡前所作,传闻她在途中察觉朝中密谋篡改疫报,连夜修书欲寄直言院,却被截杀于江畔。此信从未现世,连他都以为早已焚毁。
“这从何处得来?”他问。
阿砚低头,“是我娘临终前交给我的。她说……她是您当年救下的刻工之女,藏了三十年,不敢示人。如今她死了,我才敢送来。”
阿禾凝视着孩子的眼睛,忽然明白??这不只是遗稿重现,更是一道迟到的证词。它证明了沈清璃并非死于急病,而是因执意揭露真相而遭灭口。而这首残词,正是她最后的控诉。
他缓缓合上纸卷,放在案头,久久不动。烛火摇曳,映出墙上斑驳的影子,像无数双伸向虚空的手。
次日清晨,京城骤变。宫中传出消息:太子萧承昀突然废除“质疑席”制度,下令史馆暂停《实录》刊印,并召集群臣议定“正统史观”。诏书措辞严厉,称近年民间野史泛滥,“妄议先帝、淆乱纲常”,必须加以整肃。
阿禾闻讯,只淡淡一笑:“来了。”
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权力可以容忍一时的坦诚,却无法长期承受持续的追问。当真相开始刺痛统治根基时,沉默便会以“秩序”的名义卷土重来。
但他没料到,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他的,竟是他曾最信任的弟子之一??那位曾因举报贪官被逐出族门的寡妇,如今已是“问者”中的领袖人物,名为徐氏昭。
她在城南设坛讲学,公开宣称:“阿先生教我们质疑一切,可如今朝廷已立新规,若再执迷不悟,只会害更多人入狱。不如暂且退步,待风头过去再说。”
这话传到阿禾耳中,他并未动怒,只是取出当年收徒时用过的七支笔,一一摆开。其中一支已断裂,正是那名毁喉刻工所留。他轻轻抚过每一支笔,低声自语:“你们说真话时受过的罚,我都记得。”
三日后,他在言堂前竖起一面白布幡,上书八个大字:**“你说不出的,我仍要说。”**
当晚子时,他独自执笔,在《忏录》第二页写下第一行字:
>“徐昭,四十二岁,原籍湖州。
>曾因揭发县令私卖赈粮,致全家流放北境,夫死雪夜,独养三子成人。
>三年前随我学‘问’之道,言必据实,行不避险。
>然今春惧祸,劝众噤声。
>我记其过往之勇,亦录其今日之怯。
>非为羞辱,只为提醒:英雄也会疲惫,而软弱本身,也是真实的人性。”
写罢,他停笔良久,望着窗外渐明的天光,心想:真正的启蒙,不是让人永不犯错,而是让错误也能被诚实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