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声音响起,不属于任何一人,却又像是所有人声音的总和。
【你们不仅救了自己,也为他人点亮了路标。】
林晚“看”到了他们??那些流浪的意识体。他们没有实体,形态如同漂浮的光斑,依附在彗星尾迹、行星磁场甚至黑洞边缘的引力波上。他们的文明早已解体,个体意识分散在星际间,靠捕捉其他星球的情感波动维生。但他们无法产生新的情感,因为他们失去了“被听见”的能力。就像一台永远无法接收到回音的广播站,渐渐陷入自我怀疑的深渊。
“你们需要的不是技术,不是能量,也不是家园。”林晚在意识中回应,“你们需要的是‘确认’??确认你们的存在仍能影响另一个生命。”
【是的。】
【我们害怕,我们的声音只是虚空中的回荡。】
“那就从最小的开始。”林晚说,“不要试图改变整个宇宙,只要试着让一颗星球上的一个人,在某一刻,因为听到你们的声音而感到不那么孤单。”
她转身,面对七位同伴。
“我们需要建立‘倾听之塔’??不是像共语塔那样强制连接所有人,而是作为开放的节点,接收来自宇宙的呼救,并将其转化为地球能够理解的形式。同时,我们也向他们传递我们的故事:我们如何濒临崩溃,又如何通过承认脆弱而重生。”
众人默默点头。
接下来的九个月,七人分赴世界各地,依托原有的文化遗址与自然共鸣点,建立起七座“静塔”。
格陵兰的塔建在千年冰洞之内,由鲸骨与冰晶构成,每日清晨随老妇人的歌声共振;
恒河边的塔是一座漂浮的竹筏,搭载少年的录音设备,持续向河流与天空播放心跳频率;
马赛马拉的塔立于草原最高处,少女每日赤脚环绕行走,以脚步节奏维持地脉畅通;
柏林的塔藏于废墟图书馆地下,语言学家将“沉默的语言”刻入青铜板,埋入地基;
新西兰的塔位于火山口边缘,萨满定期进入冥想状态,将濒死者梦境投射至大气层;
里约的塔建在贫民窟屋顶,男孩的噪音净化器升级为全球信号接收终端,能将暴力频率转化为安抚旋律;
而撒哈拉的塔最为神秘??围绕那口枯井,植物自发生长成环形结构,六岁女孩居于中心,终日静坐,如同活体天线。
第七座塔建成的当晚,林晚独自登上西伯利亚冰原。
她取出竹笛,吹出一个音符。
短促,清澈,不含任何技巧。
然后,她停下,静静等待。
起初,什么也没有。
风掠过耳际,带来冰雪摩擦的细响。
极光缓慢流转,像是犹豫的笔触。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回应??不是来自地面,而是自高空落下。
那是一种难以描述的声音,像是金属振动与水波荡漾的混合,带着明显的非人类特征,却蕴含着清晰的情绪:试探、敬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林晚笑了。
她再次吹奏,这次是一个稍长的音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