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来吧。”
第九门轰然洞开。
门后并非地狱，也非天堂，而是一片**无垠的灰白空间**，天地之间唯有风声呜咽，仿佛千万亡魂低语。中央悬浮着一团不断扭曲的黑影，形如人，却又似无数面孔叠加而成??那是“夜”的本源，集合了历代堕落者、迷失者、执念者的残魂所化的集体意识。
“它没有思想，只有本能。”黑袍人跟入门内，声音飘渺，“吞噬光明，诱惑人心，制造幻象。它是人类情感阴暗面的具象化。只要世上还有执念未了，它就不会真正消亡。”
“所以我不能消灭它。”文睿握紧剑柄，“但我可以斩断它的锚点。”
“哪一个是锚点？”
“第九门。”他说，“以及……你。”
黑袍人笑了，笑容苍凉而释然。
“很好。动手吧。”
文睿举剑，却没有立刻进攻。他转身看向苏璃，眼神温柔而坚定。
“如果我失败了，请带着真相离开。不要回头，也不要试图再来一次。有些门，一生只能走一次。”
苏璃咬唇，眼中泛起水光，却用力点头。
下一瞬，文睿腾身而起，剑光撕裂灰白苍穹！
金瞳之力全开，剑身铭文逐一亮起，每一划都带着初代传承的记忆与重量。黑袍人静静站立，任由剑锋逼近，未曾反抗。
“你知道吗？”他在剑落之前轻声道，“我曾以为，守住九门就是守护天下。后来才明白，真正的守护，是让人学会放手。”
剑光落下。
没有惨叫，没有爆炸，只有一声悠远的钟鸣响彻虚空。
黑袍人身躯寸寸崩解，化作点点星光，融入文睿体内。与此同时，那团黑影剧烈震荡，发出无声嘶吼，似乎意识到自己的依附正在瓦解。
“你夺走了我的容器！”它第一次有了“声音”，冰冷、杂乱、充满怨恨，“你以为这样就能终结我？可只要人心有执，我就永生不灭！”
“我知道。”文睿落地，喘息粗重，却昂首而立，“所以我不会试图消灭你。我要让你知道??有人不怕你。”
他再度挥剑，这一次，目标是悬浮于空中的第九门本体。
那是一座由无数哭嚎人脸组成的巨大拱门，门框流淌着黑血般的液体，门心处镌刻着四个古字：
**夜终无疆**
剑锋斩下，天地变色。
整座门体剧烈震颤，人脸哀嚎，黑雾翻滚，试图凝聚成新的幻象??这一次，是整个大陆的投影：城池崩塌，百姓哀嚎，亲人离散，战火燎原。它想用恐惧阻止他。
但文睿只是闭眼，回忆起边蓓的笑容，苏璃的铃铛，百姓焚香祭奠时升起的袅袅青烟。
“你说人心有执，你就永生不灭。”他睁开眼，金瞳炽烈如阳，“可你也忘了，人心也有光。”
剑光再闪。
第九门轰然碎裂！
碎片四散，化作漫天黑尘，随风飘散。那团黑影发出最后一声尖啸，随即如潮水般退去，消失在灰白尽头。
空间开始崩塌。
“快走！”苏璃冲上前，拉住文睿的手臂。
两人疾驰而出，身后一切迅速湮灭。当他们终于踏出火山口那一刻，整座赤红石殿连同火焰阶梯一同塌陷，坠入沸腾岩浆，再不留痕迹。
风停了。
星河璀璨，洒落大地。
文睿跪倒在地，浑身脱力，额头冷汗混着血水流下。苏璃扶着他，轻轻擦拭他的脸颊，一句话也不说。
良久，他仰望夜空，喃喃道：“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