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5章
“嘀——”
一声清脆的电子音,像一道闪电划破死寂。
保险箱上那盏一直闪烁着红色警告灯的指示灯,瞬间变成了柔和的绿色。
贺津荣的心沉了下去,沉得像灌满了铅。他知道自己猜对了,可这种猜对的感觉,比任何一次失败都让他痛苦。
他缓缓转动冰冷的金属把手,打开了那扇沉重的箱门。
箱内没有他想象中的账本,也没有任何法律文件。
里面只孤零零地躺着一个老旧的、上了年岁的红木盒子,表面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光泽。
贺津荣伸出手,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他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捧了出来,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捧着一件一碰即碎的瓷器。
他回到书桌前,将盒子放在灯下,缓缓打开了盒盖。
一股熟悉的,属于父亲身上的淡淡的檀木香气,混合着墨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三样东西。
一支派克钢笔。笔帽上的镀金已经有些斑驳,笔身上甚至能看到细微的划痕。这是他小时候,父亲手把手教他写字的笔。
一张泛黄的合影。照片上,是两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他的父亲,和那个叫陈天雄的男人。两人穿着同样款式的工装,勾肩搭背,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身后是光秃秃的矿山和简陋的工棚。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杂质,纯粹得像正午的阳光。
以及一沓用牛皮筋紧紧捆着的信纸。
贺津荣的目光死死地锁在那沓信纸上。这才是他真正要找的东西。
他拿起照片,指腹轻轻摩挲过父亲年轻的脸庞,然后又看向旁边那个同样笑得灿烂的男人。他无法将这个人和那封邮件里,那个心机深沉、手段狠辣的阴谋家联系在一起。
他放下照片,解开了那根因为年代久远而失去弹性的牛皮筋。
他展开了第一页。
那不是信,而是一份信件的草稿。
熟悉的,属于他父亲的字迹,映入眼帘。笔锋沉稳有力,一如他父亲给人的感觉。
可是,这张纸上的很多地方,都被重重地划掉,涂成了一团团黑色的墨疙瘩,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挣扎和痛苦。
草稿的开头写着:
“天雄吾兄,见字如面。。。。。。”
只写了这一句。
后面便是一大团被墨水彻底涂黑的痕迹,纸页甚至因为用力过猛而被划破了一道口子。
贺津荣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他翻到下一页。
同样的纸张,同样的笔迹。但措辞变了。
“陈天雄,我自问待你不薄,‘普罗米修斯’是我们共同的心血。。。。。。”
同样只写了半句。
后面的内容,再次被一笔一笔地,用力地划掉,仿佛要将那些即将脱口而出的质问,重新塞回喉咙里。
贺津荣一页页地翻下去。
他看着那些草稿上的称呼,从亲昵的“天雄吾兄”,到疏离的“陈天雄”,再到最后几页,只剩下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陈天雄”三个字。
而信的正文,永远是空白,或者只有寥寥几个字,就被彻底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