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明白,有些守护,不需要实体。
她握住少年的手:“那你也要答应我,将来有了孩子,把她们的故事讲给他听。”
少年郑重点头:“我会告诉他,想念不是软弱,而是力量。我会让他相信,爱真的能穿越生死。”
风起了。操场边的槐树落下一阵雪白的花瓣,虽是寒冬,却如春日纷飞。花瓣落地,化作点点微光,汇成一条小径,直通院门外。
少年站起身,拉着行李箱,踏上那条光路。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黑衣女人站在槐树下,目送他远去。她手中马灯忽明忽暗,像是完成了某项使命。
她转身,走向更深的夜。
她走过城市,走过山村,走过海洋与极地。她不疾不徐,却无处不在。她在产房外迎接新生婴儿的第一声啼哭,在手术室门口送别最后一息的老人;她在战地废墟中牵起阵亡士兵的手,在火灾现场抱出未能逃生的孩子。
她不是神,不是鬼,不是超自然现象。
她是千万次低语汇聚成的回响,是亿万人心中不肯熄灭的灯火。
她是楚昭。
也是我们所有人,对“不要忘记”的执念。
某日清晨,一所小学的语文课上,老师布置作文题:《我梦见的那个人》。
孩子们埋头书写。一个女孩写道:“我梦见外婆坐在我床边织毛衣,她说天冷加衣。醒来枕头湿了,我去她坟前烧纸,火苗变成绿色,纸上浮现出字。”
男孩写道:“我爸走后,我家狗总对着空角落叫。昨天我发现,它面前有一双看不见的拖鞋,还有一朵冰莲。”
最角落的小胖子写道:“我不记得妈妈长什么样了,但我梦见一个姐姐带我吃糖葫芦。她说明年我还会长高,妈妈会为我骄傲。”
老师收齐作文,批阅到深夜。她累得伏案而眠,梦中听见敲门声。开门,见一女子立于风雪中,递给她一本册子。
“接着讲下去。”她说。
老师惊醒,发现桌上真有一本陌生手稿,封面写着《捞尸人纪事?再续》,扉页墨迹湿润,仿佛刚写完:
>“故事永远不会结束,
>只要还有人愿意倾听,
>只要还有人敢于想念,
>她就会提着灯,
>穿过风雨,
>把你爱的人,
>亲手送回你梦中。”
窗外,雪停了。
东方既白,第一缕阳光洒在忆归园的碑文上:
>“此处非庙非墓,乃心之所向。
>凡有思念处,即为重逢地。”
而远处山坡上,一朵冰莲悄然绽放,在晨光中闪烁如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