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想，好像真的是，上一次拥抱，是什么时候呢？好像是那个漫天烟火的除夕夜，在杨昭家楼下，那个猝不及防的拥抱，还有，那一晚出租车后排摄人心魄的缠绵。以后的日子，不是天各一方，就是自己一直缠绵病榻，他好像再也没有站起来，更别提，站着给杨昭一个拥抱了。
伴着遗憾，陈铭生吃完了晚饭，然后他有些体力不支，早早就睡觉了。
此后的日子，依旧是像杨昭说的“备战高考”，上午康复，下午输液治疗。直到那天，杨昭看着陈铭生湿透的运动服，觉得他这样穿着很难受，回到病房拿干净的衣服。
等他推开门进去，看见陈铭生单腿扶着两边的把杆站着，杨昭愣了两三秒，然后笑了，虽然表面上淡淡的，可是陈铭生分明感觉到她内心的波涛汹涌。然后，陈铭生松开了两只手握住的把杆，微微地张开了双臂，他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然后赶紧扶住把杆再次调整平衡，这一次，他站得很稳，那是一个标准的拥抱姿势。杨昭看着，任凭内心持续波涛汹涌。
陈铭生痞笑了一下：“愣着干嘛，过来啊。”
杨昭几乎是冲过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腰。陈铭生被杨昭巨大的力量撞了一下，几乎失去平衡，可是杨昭温暖的手臂紧紧地环绕着他。杨昭把脸埋在陈铭生的胸膛里面，感受着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带着淡淡汗渍的衣服上，是她熟悉的肥皂香，她贪婪地嗅着属于陈铭生的味道，感受着他的气息。
“陈铭生，这是惊喜吗？”
“嗯，惊喜了吗？”
“惊喜了。”
他能感觉到，陈铭生瘦了很多，抱着他的手臂，也不像之前有力，渐渐地，单薄的左腿也开始颤抖，他几乎是把所有的力量都压在了杨昭身上。
“杨昭……”陈铭生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嗯。”杨昭糯糯地应答。
“你能帮我把轮椅推过来吗？我站不住了。”
“不是送惊喜吗，多送一会儿，我还没抱够呢！”
陈铭生，“……”
结束了上午的康复，杨昭推着陈铭生的轮椅回到病房，她把轮椅靠在床边上，扶着陈铭生坐到床上：“你先躺一会，休息休息，我去把午餐热一下。”
“嗯。”
等杨昭把电饭锅里面的米饭盛出来，看到陈铭生还在床边上坐着。
“怎么了？怎么不躺会？”
“今天送惊喜……累得腿抬不起来了。”陈铭生笑了，“帮一下，兄弟。”
杨昭眉头一皱：“谁是你兄弟？”
杨昭蹲下身，松开陈铭生脚下运动鞋的鞋带，然后把他脚上的袜子脱下来，她一手拖着陈铭生的左腿给他一个向上的力。陈铭生悬在空中的左腿控制不住地哆嗦，等他在床上躺好，杨昭把热的菜端上桌，陈铭生已经靠着枕头睡着了。
杨昭看着睡熟的陈铭生，默默地把热好的菜盖上，就着咖啡吃了一个三明治。
回忆还在眼前，可是时光却像沙漏，一转眼，南南都已经这么大了，杨昭开口：“南南，回家啦——”
“妈妈，我再玩一会，爸爸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踢球——”
晚上回到租住的海滨别墅，哄睡了南南，陈铭生又穿回了假肢，他在楼梯上反反复复走了好几趟，一边走一边研究自己的新假肢。
杨昭坐在沙发上回邮件，看着陈铭生上上下下走了好几趟，忍不住笑：“陈铭生，你爬多少趟楼梯了？不累啊？”
陈铭生回头：“我在研究我的新腿……你别说，老美还真有点东西。”
杨昭把电脑盖起来，靠在沙发上笑：“你不是开始不要吗？现在又宝贝起来了。”
“我那不是怕花钱嘛。”
“现在呢？这钱花的值不值？”
“值啊！我甚至闻到了美元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