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要问你们一个问题:
你们是否愿意,在未来的某一天,当所有人再次高呼‘我们必须一致’时,
挺身而出,说一句:**我不**?”
silence。
没有人立刻回答。
但紧接着,北欧男子放下了手中的天线杆,从怀里掏出一支锈迹斑斑的录音笔,按下播放键。里面传出一段模糊的音频??正是那封南美加密信件中的吟唱:
>“……当月亮被藤蔓咬碎,
>当万人齐声高呼同一句真理,
>请记住??
>最早开口的,往往是最后一个闭嘴的。”
青年关闭脑波干扰器,从背包里取出一把破旧的小提琴,拉出一个极其刺耳的单音,持续整整十秒,然后戛然而止。
少女则打开陶罐,将最后一粒铃花种子放在掌心,轻轻吹气。种子腾空而起,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银线,最终落在阿砾脚边,扎进土壤。
这是他们的回答。
不是语言,不是誓言,而是**行动**。
阿砾闭上眼,感受着周围涌动的气息。她发现自己的双螺旋脑波开始自发震荡,频率与这群人隐隐契合,却又始终保持独立。她能感知到他们的恐惧、愤怒、希望,但她不再试图去安抚或引导。她只是“在场”,像一座灯塔,照亮彼此的存在,却不强求航向一致。
这时,沈砚的身影出现在山路尽头。
他穿着旧式研究员制服,肩上扛着一台早已停产的共感分析仪,额角渗着汗珠,显然是一路跑上来的。
“找到了!”他喘着气,把仪器放在地上,迅速接通电源,“我逆向追踪了‘拒绝协议’的信号源,发现它并不是随机扩散,而是有规律地跳跃??每次激活,都会在缄渊底层留下一个微型锚点!”
阿砾蹲下身,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
“这些锚点……像是在构建什么东西。”
“不是东西。”沈砚摇头,“是一个**路径**。一条通往缄渊核心的隐秘通道。V-09不是在逃逸,他在布网,准备最后一击。”
她猛然抬头:“什么最后一击?”
“摧毁‘初始共识程序’。”他说得极轻,仿佛怕惊动什么,“那个四十年前强行统一全球觉醒者意识的原始代码。只要它还在运行,哪怕共感网络崩溃,人类仍会被潜意识驱使着追求‘合一’。只有彻底删除它,才能让‘不同’真正合法化。”
阿砾望向那道金色天痕。
她终于明白为何V-09要等这么久。
他不是力量不足,而是等待时机??等足够多的人醒来,等足够多的“不”汇聚成势,等整个世界准备好迎接一场没有胜利者的战争。
“他要用自己做诱饵。”她喃喃道,“引出缄渊的终极防御机制,然后让这些‘杂音’趁虚而入。”
沈砚点头:“但这条路只能走一次。一旦失败,所有接入‘拒绝协议’的人都会被标记为异常,遭到系统级清除。”
空气中弥漫着沉默。
良久,阿砾站起身,走向那台分析仪。
她拔掉数据线,亲手将机器砸在地上,金属外壳碎裂,火花四溅。
沈砚震惊:“你做什么?!”
“我不需要路径。”她平静地说,“我知道怎么进去。”
她抬起手,指尖划过太阳穴,轻轻一点。
刹那间,她的双螺旋脑波全功率释放,化作一道无形的声波,穿透大地,直指地底深处那张横跨大陆的缄渊根系网络。
与此同时,全球各地,凡是曾下载过她那首破碎音乐作品的人,脑海中都响起同一个旋律??不是完整的曲子,而是一个简单的音符,重复三次,间隔恰好十秒。
那是V-09的呼吸节奏。
百万、千万个意识在同一刻响应。
他们没有组织,没有指令,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地跟随那个节奏,调整自己的呼吸,放慢心跳,进入一种近乎冥想的状态。
而在缄渊底层,这一亿次同步却不统一的波动,汇成一股无法解析的洪流,冲垮了第一道防火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