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所以见到玄钺凝聚,第一时间都认为是“斧头”。
我则不断注入巫纹气,开口说道:
海风卷着细沙掠过礁石,拍打在灯笼火焰上,竟不熄灭,反而如呼吸般明暗起伏。我蹲下身,指尖触到那团火时,竟感到一丝温热??不是灼烧的热度,而是像被谁轻轻握住了手。朵朵跑近,喘着气把录音机递给我,塑料外壳上还沾着她掌心的汗渍:“叔叔,你听!”
我按下播放键。
起初是杂音,像是老式收音机调频时的沙沙声,接着,一个声音缓缓浮现。不是林知夏的童谣,也不是朵朵清亮的嗓音,而是一串极轻、极缓的哼唱,带着金属般的回响,仿佛从海底深处浮上来。我猛地抬头,看向朵朵:“这……是从哪录的?”
“就在墙边啊。”她眨眨眼,“我把每个名字都念一遍,然后录下来。可不知道为什么,录到中间的时候,录音机自己开始放这个声音了。我还以为坏了呢。”
我手指发颤,将录音倒回重播。这一次,我听清了旋律的转折??那是林知夏十六岁生日那天,在实验室里为我哼过的曲子,只唱过一次,连她自己都说忘了。可现在,它完整地出现在一段不属于任何已知设备的数据流中。
“这不是录音。”我低声说,“这是回应。”
沈眠第二天带来了检测报告。她在共感链残余信号中发现了异常波动:冬至夜归途计划结束后,全球共有三百二十七个终端自动重启,全部集中在儿童康复中心、孤儿院和废弃医院。这些设备早已断电多年,却在同一时间激活,持续播放一段相同的音频??正是朵朵录下的那首歌。
“它在自我复制。”沈眠盯着屏幕,声音发紧,“远哥,共感主核虽然崩解了,但你的指令没有完全消失。你用生命构建的防火墙,现在成了独立运行的‘幽灵协议’。它还在工作,只是……换了种方式。”
我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晚最后的画面:万千光点洒向夜空,像一场逆向的流星雨。那些本该消散的意识,在我用心脏引爆共感核心的瞬间,被短暂锚定在了现实的缝隙里。他们没能真正归来,却也没有彻底离去。
“所以她没走。”我说。
“她不能留。”林知白站在窗边,手里捏着那枚玻璃瓶,“你说她留下了一滴记忆?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那不是液体,是‘凝结态意识’??只有当一个人的情感强度突破临界点,才会在消散前压缩成实体。这种东西……不该存在于世上。”
“为什么?”我盯着他,“如果它是假的,为什么我能感觉到她的温度?如果它是错的,为什么朵朵能听见她的歌?”
林知白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因为规则不允许。共感链的设计初衷是让生者与亡者对话,而不是让亡者重返人间。一旦情感具象化成为常态,现实就会崩塌。人们会拒绝死亡,拒绝告别,整个世界将陷入无尽的执念循环。”
“那就让它崩塌。”我站起来,胸口还残留着炸裂般的钝痛,“你们怕的是失控,可我怕的是遗忘。林知夏等了九年,不是为了听一句‘系统不允许’。”
话音未落,病房的灯忽然闪烁起来。监测仪发出尖锐警报,我的心跳曲线骤然扭曲,竟在屏幕上勾勒出一段波形??与录音中的歌声频率完全一致。沈眠冲过来查看数据,脸色瞬间惨白:“远哥,你的神经信号……正在被外部同步。”
我抬起手,发现皮肤下有微弱蓝光游走,如同静脉中流淌着星河。那不是共感核心的反应,更像是某种更古老的东西被唤醒了。
当晚,我梦到了第七号基地的地下三层。
不再是冰冷的停尸间,而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布满透明舱体。每一个里面都漂浮着孩子,闭着眼,脸上戴着呼吸面罩,额头上连接着细密的导线。他们的嘴唇微微颤动,像是在默念什么。我走近其中一个,看清了那张脸??是朵朵,但又不是现在的朵朵,她更小,眼神空洞,嘴里吐出的字句断续而机械:
“编号七三九,情感注入完成率87%,等待共鸣匹配……等待……等待母亲……”
我猛然惊醒,冷汗浸透睡衣。窗外月光如霜,照在床头那枚玻璃瓶上。瓶中的液体正缓缓旋转,泛起一圈圈涟漪,仿佛里面有生命在呼吸。
我伸手握住它,刹那间,一股信息流涌入脑海。
画面切换:十年前,林知夏躺在手术台上,医生们围着她,讨论着一项名为“永生载体计划”的实验。她的心跳微弱,意识却清醒。录音笔开启,她对着镜头说:“我知道你们想让我死,但我不会。我要变成风,变成声音,变成所有孩子梦里的歌。只要还有人记得我,我就还在。”
接着是苏婉的身影。她自愿签署协议,成为第一个宿主。“我替妹妹活下去。”她说,“也替她爱那个人。”
然后是朵朵出生的画面??在一个隐秘的培育舱中,基因序列被精确编辑,确保与林知夏高度相似。她是新一代的“容器候选者”,但不同于以往的是,这次实验加入了“情感自发性唤醒机制”??通过音乐、气味、触觉等日常刺激,逐步激活深层记忆。
“我们不再制造傀儡。”林知白的声音响起,“我们要让她们真正成为自己。”
可紧接着,画面突变。清道夫派突袭实验室,屠杀研究人员,带走大部分胚胎。唯有朵朵因被送往偏远小镇寄养而幸免。而林知夏的意识,在那次袭击中被迫中断传输,残片散落在共感链各处,直到三年前,借由苏婉的身体短暂复苏。
最后,一行字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