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欺哄是兰迪目前能想到、最接近明科汗当下行为的描述；要说欺骗诱拐，那还谈不上，可也远非真诚诚实。
nbsp;nbsp;nbsp;nbsp;“虽然都是胡说八道，今天他给我的鬼扯却比平时的更莫名其妙。当下我没想通就急着回嘴了，现在想来……”
nbsp;nbsp;nbsp;nbsp;当明科汗告诉她，他们可以成为“比她跟布鲁斯更好的搭档”、声称她跟着他可以有更好的未来时，他真正想要的并不是她。
nbsp;nbsp;nbsp;nbsp;“那只是因为他试图把你变成他的同类、他的搭档的策略失败了，”兰迪用平淡、清晰的音量说出这个想法，“而我是他的备胎计划。”
nbsp;nbsp;nbsp;nbsp;在兰迪内心深处，还有一个更黑暗的想法是：
nbsp;nbsp;nbsp;nbsp;明科汗想带走她是因为，他知道只要把她抓住了，布鲁斯就会一直追着他们到天涯海角，他就还是能实践他的目标。
nbsp;nbsp;nbsp;nbsp;她永远没有机会求证此事。
nbsp;nbsp;nbsp;nbsp;布鲁斯看上去既不意外又颇震惊。
nbsp;nbsp;nbsp;nbsp;“我……实在不明白他为何要做这些事，”他轻轻摇头，整个人僵在沙发上，“就像你说的，现在我明白了，他不爱任何人，除了他自己，既然如此他又为何会需要这，这些……”
nbsp;nbsp;nbsp;nbsp;“需要朋友？需要陪伴？需要搭档？”兰迪贴心地接口道。
nbsp;nbsp;nbsp;nbsp;布鲁斯抿起嘴唇，用力皱起眉，目光从她的脸转向木板地。这些木板地面从未如此悬疑过，就像一连串关于恶棍的谜团。
nbsp;nbsp;nbsp;nbsp;“因为孤独感是种原始的欲望，”兰迪告诉他，“那家伙只是人格障碍，心理病态，他缺乏的东西叫同理心，不是对满足本能的渴望。”
nbsp;nbsp;nbsp;nbsp;相反地，正因如此，明科汗在缺乏同理、也不畏惧惨痛后果反而视之为挑战的前提下，会更不择手段地满足他自己的原始需求。
nbsp;nbsp;nbsp;nbsp;寂寞。孤独。
nbsp;nbsp;nbsp;nbsp;正是这些原始的东西，驱使人们寻找同伴，陷入爱情，繁衍后代。
nbsp;nbsp;nbsp;nbsp;“他仍是个人，终归人本质上是群居动物，你可能从他身上看见友谊，但那实际上是他遵从本能在找同伴。你想交朋友，他想满足他自己。”
nbsp;nbsp;nbsp;nbsp;她说，冷淡，愤世嫉俗，“那就是为何我一直说，我不相信他喜欢你，或我，或任何人，除了他自己。虽然我本就不相信有什么真爱。我们所看见的浪漫不过就是原生家庭造就的思想、跟基因上的吸引驱使人们找到一个符合需求的伴侣。”
nbsp;nbsp;nbsp;nbsp;兰迪也不知道为何现在她要说这些。
nbsp;nbsp;nbsp;nbsp;可能是因为她也累了，心碎，受创，这就是她崩溃的方式，失去温柔的态度跟对言语的控制。跟布鲁斯一样，她也很受伤，而她受伤不是因为明科汗对她做了什么，是明科汗对她身边的人做了什么。
nbsp;nbsp;nbsp;nbsp;感谢哥谭险恶的环境和她过去的遭遇、造就她这一生都无法摆脱的严重疑心病，明科汗自始至终都没能对她本人直接做出太多事，但。仍然。
nbsp;nbsp;nbsp;nbsp;布鲁斯沉默好半晌后。
nbsp;nbsp;nbsp;nbsp;“我明白了。”
nbsp;nbsp;nbsp;nbsp;他是这么说，却咬住嘴唇，眼泪顺着脸庞滑下，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和深受背叛。
nbsp;nbsp;nbsp;nbsp;兰迪慢慢从地板上，挪过去，接近布鲁斯的腿，像个受伤的人那样缓慢地爬上沙发，挨近同伴以取暖。
nbsp;nbsp;nbsp;nbsp;布鲁斯转身抱住兰迪。
nbsp;nbsp;nbsp;nbsp;屋外，夕阳正一点一滴地落入山头。
nbsp;nbsp;nbsp;nbsp;片刻后，布鲁斯哽咽的声音打破小屋内的死寂。
nbsp;nbsp;nbsp;nbsp;“你永远不能离开我。”
nbsp;nbsp;nbsp;nbsp;“嗯。”兰迪应声。
nbsp;nbsp;nbsp;nbsp;布鲁斯抱得更紧，下颔抵在兰迪的肩膀上，“我不在乎你相信爱情与否，尤莉，哪怕哪天你不再爱我了，就只是──你永远不能像那样离开我。像那样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别那么对我。我只剩你了。”
nbsp;nbsp;nbsp;nbsp;兰迪握住布鲁斯环在她锁骨前的手臂。
nbsp;nbsp;nbsp;nbsp;“嗯。”
nbsp;nbsp;nbsp;nbsp;“承诺我！”
nbsp;nbsp;nbsp;nbsp;兰迪缓慢地吐出一口气。
nbsp;nbsp;nbsp;nbsp;“我保证。”她说，拍拍那只手臂，“现在你该休息了。我觉得脑震荡开始影响你。”
nbsp;nbsp;nbsp;nbsp;布鲁斯说，他只有她了。
nbsp;nbsp;nbsp;nbsp;兰迪知道那不是事实。至少布鲁斯还有阿尔弗雷德，跟一些人，她暂时不确定现在名单上的人有谁，但总之有。
nbsp;nbsp;nbsp;nbsp;十多年过去，布鲁斯仍深陷于失去父母的悲伤中，全神贯注在看着他所失去的，却忘了仔细注意、并珍惜他所拥有的。
nbsp;nbsp;nbsp;nbsp;太可惜了。
nbsp;nbsp;nbsp;nbsp;夜半nbsp;nbsp;，兰迪趁着布鲁斯入睡，走出屋外，拿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