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的走廊里，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我站在顾昀和的身旁，看着他微微颤抖的唇瓣，轻声催促道：“顾总，进去吧。”
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淡，唇角的笑容也毫无温度。
他愧疚也好，心虚也罢，对我来说已经毫无意义。
顾昀和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轻轻推开了病房的门。
我跟在他身后，一眼就看见奶奶枯槁的身影陷在雪白的被褥里。床头柜上摆着半碗凉透的米粥，窗外的梧桐叶正打着旋落在玻璃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胸口一瞬间泛起细细密密的刺痛，我强忍着眼眶泛起的酸涩，指甲死死掐进掌心，留下一道道血痕。
“奶奶。”顾昀和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奶奶缓缓转过头，看向顾昀和，眼神复杂得像是藏着千言万语。她的声音虚弱却透着一股倔强：“是你啊，谢谢你帮忙交了医药费，这个钱我会还给你的。”
顾昀和的身子微微一僵，嗓音涩然：“奶奶，这个钱，是我欠蔓蔓的，您不用还。”
他垂放在身侧的大手微微颤抖着，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奶奶叹了口气，眼角闪着泪光：“蔓蔓有个孩子，当初她一边照顾孩子和我，一边要和前夫打官司，身体本来就撑不住了，可她还得强撑着去办离婚。”
奶奶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气愤，“也不知道那天，那个前夫都对她做了什么，她淋着雨回来就晕倒了，然后查出了肾衰竭。”
听到这些话，顾昀和的面容恍惚，身体像是失去了支撑，踉跄了两下。
我按下心中的难过，及时扶住了他。
他却死死地抓住我的手臂，像是在寻找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神里满是痛苦。
我心中冷笑，估计是想起那天，我按照他的消息去民政局等他，天下着雨，我从早等到晚也没有见着他的身影。最后他的助理给我打电话，说他在照顾受伤的宁韶月，没空过来。
我知道自己被耍了，身心俱伤的情况下，失魂落魄地淋着雨走回家，直接倒地不起。
奶奶的面容一下子变得极其苍老：“她很不容易，我早跟她说过，不用管我这个快要死的老婆子，可她不听，只安慰我不用担心……”
我看着这一幕，嗓子里仿佛吞了一把针，干涩到泛出腥甜。
奶奶的眼泪像一把锥子，不断扎在我的心窝，蔓延出撕裂般的痛。
这一刻，我忽然后悔了。
我不该就这么死去，留下奶奶一个人在世上。
顾昀和张了张嘴，艰难道：“对不起，我……”
奶奶虚弱地咳了两声，打断他：“不用跟我道歉，你要是真的觉得对不起蔓蔓，以后别去打扰她就好了。”
奶奶昏花的眼睛泛着泪光，声音哽咽，她抬手要去按铃喊护士赶人，却在抬头时恰好与我四目相对。
那一刻，奶奶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一束光。
“蔓蔓……是你吗蔓蔓，你回来看奶奶的对不对！”奶奶激动地对我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