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兄来走一个!”
蔡福和扈成碰了一下酒碗,然后一扬脖子一饮而尽:
“吨吨吨吨吨……”
嗯?
扈成一边吃酒一边打量着蔡福亮出来的咽喉:
他就不怕我一刀砍上去?
扈成。。。
曲利下得城楼,步履沉稳,却不疾不徐。他沿着青石长街缓行,两旁百姓见了,纷纷放下手中活计,跪地叩首,口中低呼“总摄安好”。他一一含笑点头,偶有孩童怯生生递来一束野花,他也郑重接过,插于衣襟。这已成惯例??自《新政十策》推行以来,民间视曲利如再生父母,然他从不受拜,只道:“尔等拜的是公理,非我一人。”
行至明理学堂外,正逢午课初歇。一群十岁上下童子列队而出,见他立于门前,齐刷刷停步,拱手行礼,齐声诵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这是新编《启蒙正义文》开篇之句,由吴用执笔,取文天祥遗风而化之,专为启蒙少年心志所设。
曲利眼眶微热,回礼道:“诸生勤学,国之希望。”话音未落,一女童越众而出,仰头问道:“先生,您说人人皆可成贤,那我娘亲是寡妇,曾为人洗衣度日,她也能入太庙吗?”
四下寂静。教习先生面露惶色,欲上前训斥,却被曲利抬手止住。
他蹲下身,与女童平视,轻声道:“你娘亲每日劳作,养你读书,供家用,救邻困,此乃仁也;不因贫贱失节,此乃义也;教你识字明理,此乃智也。仁义智俱全者,何止可入太庙?她本就是活着的圣贤。”
女童眼中泛起泪光,用力点头。身后童子齐声应和:“我娘也是贤人!”“我爹修堤三年,没拿一文工钱!”喧闹中,曲利起身微笑,对随行李俊道:“新政之根,不在政令,而在人心。今日方知,已生新芽。”
归帐途中,燕青快步迎上,手中捧着一封火漆密信。“公子,大理急报。吐蕃王松赞伦遣使至昆明,愿以三万匹良马、千名工匠,换我中原《农政全书》与《惠民药方》抄本,并求派医师赴藏治病。使者言:‘听闻梁山不称帝,却让百姓吃饱,此乃佛国所求之世。’”
曲利接过信纸细阅,良久不语。牛言在侧叹道:“昔日大唐以公主和亲,今番蛮夷竟以工匠换书,世道真变了。”
“不是变了,”曲利缓缓道,“是终于走回正路了。”
当夜,他召吴用、安道全、柴进共议。烛影摇红,案上摊开西南地图。
吴用捻须道:“大理此举,实为联结抗金之势。若允其请,可断金国西翼耳目;更妙者,借医术传道,比刀兵更易入人心。臣建议,不仅赠书,且派十名医官组成‘南巡回春队’,沿途施诊讲学,将《药方》译为彝文、藏文、傣文,广布边疆。”
安道全抚掌:“老夫愿亲往滇池,一则察瘴疠之源,二则收徒授业。若能建‘西南医馆’,十年后,千里无枉死者矣!”
柴进则忧财计:“马匹可充军用,工匠可用以修渠造车。然文书外传,恐有风险。是否限定版本?删去火药配方一类?”
曲利沉吟片刻,提笔批道:“真文明不怕见光。留其精华,注其禁忌即可。告诉他们:知识如水,堵则溃,疏则润田。我们不怕别人学会,只怕自己不肯教。”
众人动容。吴用低声感慨:“公子心中,早已无‘敌我’之分,唯有‘人’字当先。”
三日后,诏令颁行:大宋正义府正式设立“天下通学司”,统管典籍传播、语言翻译、边地教育。首批派遣学者五十人,分赴西夏、吐蕃、大理、交趾,携带《农政》《工巧》《律法浅解》等书,使命唯二:授人以渔,结盟以义。
与此同时,北方再起波澜。
完颜兀术败退后,金廷震怒,废其兵权,改派宗室完颜雍为主帅,调集十五万大军,联合契丹残部,再度南侵。此次不同以往,金人不再打着“迎还赵构”旗号,反而散播檄文,称“梁山贼曲利,伪托帝姬,僭设朝廷,实乃妖人惑众。今我大金奉天伐罪,为中原除此巨蠹!”
更令人警觉的是,东京街头竟出现匿名传单,图文并茂,描绘曲利与赵福金深夜私会,caption写着:“假帝姬,真姘头。一个疯女,一个野心家,合谋篡国!”另有小儿谣传:“黑衣郎,白玉床,半夜偷上凤凰廊。”
鲁智深闻之怒极,提禅杖闯入议事厅:“洒家这就杀进东京,把那些嚼舌根的狗头一个个剁下来!”
“不可。”曲利制止,“越是污蔑,越要清明应对。若以暴制谣,正中敌人下怀。”
他转问燕青:“此类谣言,源头何在?”
燕青冷笑:“查出来了。主使者是原高宗旧宦张去为之侄张彦霖,勾结金国细作,在城中豢养百余名写手画匠,专事伪造文书、绘制淫图。更有儒林败类,借讲学之名,在书院散布‘女子不宜干政’‘血统高于德行’之论,动摇民心。”
曲利眼神渐冷:“看来,战场之外,还有一场‘心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