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太师公府。
西阁之内,赵基如同往日一样,研究着各方军情。
目前来说凉州后续收尾工作还是比较平顺的,没有发生军队叛乱裹挟俘虏制造更大范围动乱的恶劣事情。
京兆尹裴茂作乱一事也顺利。。。
晨雾如纱,笼罩着中山腹地的旷野。草叶上霜痕未消,马蹄踏过时发出细微的碎裂声,仿佛大地在低语。鲜于辅策马缓行于前军之中,身后是浩荡的联军??五千匈奴铁骑列阵如云,旌旗翻卷,蹄声沉闷如雷;而他亲自统率的三千幽州步骑紧随其后,甲胄鲜明,刀枪森然。两军并进,却泾渭分明,彼此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沟壑。
牟莎骑在高大的乌骓马上,赤红披风猎猎作响。他不时侧目打量鲜于辅,眼中既有敬意,也藏着几分试探。“鲜于兄,安国城不过弹丸之地,何须劳师动众?派一偏将便可取之。”
“此战不在城池。”鲜于辅目光远眺,“而在人心。我要让河北百姓知道,谁才是真正能带来安宁之人。”
牟莎轻笑一声:“你倒比赵基更懂民心。”
“因为我不靠诏令治世,只凭刀与信立身。”鲜于辅勒马停驻,抬手一指前方山口,“传令:前锋放缓速度,弓弩手压阵,斥候探明三里内无伏兵再进。”
成何策马靠近,低声禀报:“昨夜细作回报,王松残部已退至高阳,沿途焚毁粮仓、断桥拆渡,似欲据水固守。另据徐晃密信,其主力正全速追击,预计三日后可逼临博陵。”
鲜于辅点头,眸光微闪:“王松这是想借滹沱河为屏障,重整旗鼓。可惜……他忘了自己已是孤军。”
话音未落,忽听前方鼓角齐鸣,尘土飞扬中,一支骑兵自山口疾驰而出,打着袁字残旗,约有千余人,为首将领盔缨染血,嘶声喝道:“逆贼鲜于辅!背主投敌,勾结胡虏,天理不容!今日我等誓死诛尔!”言罢挥刀直冲而来。
鲜于辅纹丝不动,仅抬手一挥。号角顿起,两翼匈奴骑兵如鹰扑兔般展开包抄,箭雨倾泻而下。那支袁军虽悍勇,但在地形不利、兵力悬殊之下,片刻间便被分割围歼。鲜血浸透黄土,哀嚎渐息。
战毕,亲卫押来一名重伤被俘的校尉。此人满脸污血,仍怒目圆睁。鲜于辅亲自下马,解下水囊递去:“你是哪一部的?”
“我乃颜良旧部!”那人啐出口中血沫,“虽败不降!你这叛将,终有一日也会被人所弃!”
鲜于辅沉默片刻,竟命人松绑,赐衣食,并亲扶其上马:“放他走。告诉王松,若他愿归顺,我保其性命富贵;若执意顽抗,下一战,便是葬身之地。”
众人皆惊。成何忍不住劝道:“将军仁义过甚!此等仇敌,岂可轻纵?”
“我不是放虎归山。”鲜于辅翻身上马,声音冷峻,“我是让他回去散播恐惧。当敌人开始怀疑自己的道路时,胜局已定。”
大军继续西进,沿途村落纷纷出迎,献酒送粮。孩童立于道旁呼喊“鲜于将军来了”,老人跪拜泣诉袁军暴政。鲜于辅每至一处,必亲问民情,斩贪吏二人,开仓赈济。不出五日,声望如潮涌起,连邻近郡县的小豪族也开始遣使联络,暗许归附。
然而,在这表面顺遂之下,暗流正悄然涌动。
某夜,营火点点,万籁俱寂。成何悄然潜入中军帐后的一座僻静帐篷,从怀中取出一封密函,交予一名蒙面人:“三日后子时,飞狐径南口将有运粮队经过,护军五百,皆为新募之卒。路线已绘于图上,切记不可暴露。”
蒙面人接过,低声道:“张卫大人可有其他指令?”
“只一句:务必让鲜于辅察觉匈奴异动,但不能伤其根本。”
“明白。”那人身影一闪,消失在夜色中。
与此同时,牟莎大帐之内,烛光摇曳。右谷蠡王拓跋烈跪坐于侧,神色焦躁:“大王!我们为何要听一个汉将调遣?如今我军士气正盛,不如直取卢奴,占据冀州腹心!何必替他攻一座小城?”
牟莎冷笑:“你以为我看不出他的用心?他在用我们打仗,也在用我们耗粮、损兵、树敌。一旦我们折损过重,他就有了借口清理门户。”
“那您为何还答应出兵?”拓跋烈愤然。
“因为我也有我的打算。”牟莎缓缓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代郡、雁门、定襄一线,“赵基不会容我长久盘踞北疆,迟早要动手。但我若能在这一战中立下大功,夺取中山数县作为缓冲之地,便可向鲜卑、乌桓示强,重建联盟。届时,就算赵基来攻,我也能据险而守。”
他回头盯着拓跋烈:“你今夜便带两千骑绕道蒲阴陉,伪装成游寇劫掠徐晃后军粮道。记住,不可深入,只扰不战。我要让赵基以为,是鲜于辅控制不住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