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里，祈梦思轻轻转眼，对上门外李观棋的视线。
李观棋整个人僵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偷窥被抓个现行，还是被四个女人。
他活这么多年，头一回感觉脸皮这东西有点不够用。
客。。。
老桥下的溪水在春雨中涨了几分，水流声比往常更清晰了些。安德森站在工作室的窗前，手里握着一杯凉透的茶，目光落在那片依旧静卧于栏杆上的银叶上。它没有被风吹走，也没有被人拾起，仿佛时间对它格外宽容。他忽然想起昨夜做的梦??不是唐馨，也不是倒悬森林，而是一间童年住过的屋子，门半开着，屋里空无一物，唯有一面墙挂着一面蒙尘的镜子。他在镜中看见自己，却看不清脸。
他没去擦那面镜子，只是转身走了出去。
醒来后，那种空荡感仍缠绕在胸口，像一段未完成的呼吸。他知道，那不是遗忘带来的缺失，而是记忆在试图重组时必然经历的阵痛。就像千穗展览里那些撕碎的画布和中断的乐谱，有些故事注定不会完结，也不需要完结。
周三下午三点十七分，第一个访客到了。
是个年轻女人，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肩上背着一只旧帆布包。她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进来，而是低头看了眼手表，又抬头望了望天空，仿佛在确认什么。安德斯没有催促，只是轻轻推开工作室的门，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她走进来，坐在靠窗的老位置??那是专为来访者准备的一张藤编椅，椅背微微向后倾斜，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她没说话，从包里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放在桌上，双手交叠搁在膝盖上，像是等待审判。
安德森没有打开那张纸。他知道，真正重要的东西，从来不需要被读出来。
“你来了三次。”他说。
女人点头。“前两次你不在。”
“我在别的地方听到了你的沉默。”
她怔了一下，随即眼眶微红。“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者说，我不想说。可我又怕不说，就会忘了。”
“所以你带来了它？”
她终于抬头看他：“我带来了我想忘掉的记忆。但我又怕，一旦真的删了，我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安德森缓缓起身，走到角落的柜子前，取出一枚新的晶体耳机，轻轻放在桌上。“这不是治疗室，也不是共感中心。这里没有‘治愈’，只有‘允许’。你可以选择删除，也可以选择封存，甚至可以选择让它一直悬在那里，像一颗永远不会落下的雨滴。”
女人盯着耳机，良久才问：“那你呢？你会替我记住吗？”
“不会。”他说，“但会有人记得。也许是你明天遇见的陌生人，也许是十年后某个孩子翻出的老照片。记忆不是孤岛，它是河流。你放进去的每一滴水，都会流向别处。”
她终于伸手碰了耳机，指尖微微颤抖。接入系统的瞬间，空气中浮现出一道淡蓝色的光纹，如同涟漪扩散。她的瞳孔轻微收缩，显然正经历某种内在的剥离过程。安德森静静看着，没有打扰。
大约十分钟后，她拔下耳机，长舒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压在心头多年的石头。但她脸上没有释然，反而有种奇异的失落。
“我删了。”她说，“关于她最后那天说的话。她说‘别走’，可我还是走了。我一直觉得，如果当时留下，她就不会死。”
“现在呢？”
“现在……我觉得，即使我留下，结局可能还是一样。”她苦笑，“我只是需要一个理由原谅自己。”
“那你现在有吗？”
她摇头。“没有。但我愿意等它出现。”
安德森笑了。“那就够了。”
她离开时，天已放晴。阳光穿过云层，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投下斑驳光影。她走得不快，脚步却比来时轻了许多。安德森望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街角。
下午四点二十三分，第二个访客来了。
是个男孩，约莫十五六岁，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手里紧紧攥着一本破旧的笔记本。他进门时低着头，走路带着一种刻意的僵硬，像是害怕发出声音会引起注意。
“你是安德森先生？”他小声问。
“是的。”安德森指了指藤椅，“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