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肃然。
低羽接过遗诏，双手微微发抖。他知道，这份遗诏，既是父亲最后的信任，也是将他推上了风口浪尖。
从今往后，他不再是“高欢之子”，而是“高氏之主”。
“将高岳曝尸三日，首级悬挂城门！”他冷冷下令，“高隆之削籍为民，流放朔州，终身不得返朝！其余附逆者，不论官职高低，一律贬黜，家产充公！”
“喏！”众将齐声应命。
翌日清晨，低羽登临晋阳宫城，召集文武百官。
他身穿黑甲，肩披猩红斗篷，手持铁棍立于高台之上，目光扫过台下每一个人的脸。
“我父虽逝，但高氏未亡！”他声音洪亮如钟，“尔等听着：自今日起，凡我治下，政令统一，军权归一！有敢私蓄兵马、擅调州县者，杀无赦！有敢结党营私、图谋不轨者，灭九族！”
台下众人无不战栗。
“同时！”他话锋一转，“犒赏三军，每人赐帛十匹、粟米二十石；阵亡将士家属，加倍抚恤，其子若愿从军，优先录用！并州、汾州、朔州减免赋税三年，以安民心！”
欢呼声骤然爆发。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冲锋陷阵的猛将，而是一位真正意义上的统治者。
然而，就在众人散去之时，一名老仆匆匆赶来，递上一封密函，低声道：“这是老爷临终前亲手封存的，交代只有您归来方可开启。”
低羽拆开封泥，取出一张薄纸，只见上面仅有一行字，笔迹虚弱却坚定：
**“小心慕容。”**
三个字，如冰锥刺心。
慕容？
哪个慕容？
是北魏旧族慕容氏？还是……柔然可汗阿那瑰背后的慕容世家？抑或是，那个多年来潜伏于高氏内部、担任骑兵总监的慕容绍宗？
低羽瞳孔骤缩。
他忽然想起，邙山之战时，尔朱荣的伏兵为何能如此精准地完成合围？除了情报泄露，别无解释。而能掌握他行军路线的，除了极少数核心幕僚，便是负责调度骑兵补给的慕容绍宗。
“来人！”他厉声喝道，“即刻封锁骑兵大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同时，捉拿慕容绍宗，押赴大堂审问！”
半个时辰后，消息传来：慕容绍宗已于昨夜借“巡视边防”之名，率亲信三百骑出城，不知所踪。
低羽站在城楼，望着北方茫茫草原，久久不语。
风起云涌，狼烟将至。
他知道，真正的敌人，从来不在战场上。
而在人心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