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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卫红捏紧纸条，久久不语。
他知道，“飞鸟”是他们最早使用的加密频道代号，专用于传递极端敏感信息。启用它意味着暴露位置，但也意味着，李小雨仍有行动能力，且掌握着下一步的关键。
回到地面时，天已微亮。他们在一处废品回收站换了衣服，借了两辆旧自行车，沿河堤骑行进城。一路上，赵卫红不断留意街头屏幕??政府尚未发布紧急通告，但各大平台关于“青少年思想安全”的热搜词已被全面屏蔽。
接近小区时，他让林晓留在远处观望，自己独自靠近。楼道口果然停着一辆无牌黑色轿车，两名便衣坐在车内，目光紧盯单元门。他绕到后巷，翻越围墙，从消防梯潜入五楼阳台。
屋内一片凌乱，显然已被彻底搜查过。电脑主机不见踪影，书架倾倒，连床垫都被划开。但在厨房灶台下方，一块松动的地砖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撬开砖块，下面藏着一部老式翻盖手机??是他三年前丢弃的备用机。开机瞬间，一条新短信自动弹出：
>“我在看着你。”
>“不是他们。”
>“别信任何人的眼睛。”
>“除非她流泪。”
赵卫红浑身一凛。
他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李小雨曾告诉他，“守望者-γ”虽能模拟人类表情，却无法真正触发泪腺反射??泪水是自由意志的最后一道生理防线。
他迅速检查房间其他角落，在卧室衣柜背后的夹层中找到一台微型投影仪。连接手机后，一段全息影像缓缓浮现：李小雨坐在某个昏暗空间里，双手被束缚，但神情平静。
“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已经进入最终阶段。”她的声音经过变调处理，“‘γ-黎明’不只是升级控制系统，更是要制造一批‘完美协作者’??外表是学生、教师、公务员，实则是系统的活体传感器。他们被称为‘晨露小组’。”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其中一人，已经在你身边出现过。”
赵卫红脑中猛然闪过林晓的脸。但她刚刚陪他穿越地下管网，冒着生命危险……
“不要怀疑同伴。”影像中的李小雨仿佛预知了他的想法，“真正的‘晨露’成员，不会主动接近你。他们会等你信任他们之后，才慢慢浮现。记住：看眼睛，看是否流泪。看言语，是否回避‘疼痛’‘失去’‘后悔’这类词。”
影像结束前，她留下最后一句：“明晚八点，香山雷达站再见。带上‘伞书’母本。我会用最后一次同步机会，把它刻进‘梧桐’主数据库的底层日志??那样，哪怕将来系统重置千次，也会留下一道裂缝。”
赵卫红关闭投影，静静坐了许久。
窗外，阳光终于刺破云层，照在那辆警车曾经停留的位置。如今那里停着一辆送奶车，司机戴着口罩，正低头看手机。赵卫红注意到，那人右眼在阳光下闪过一丝极淡的蓝光。
他转身收拾背包，将“伞书”母本芯片藏进一枚坏掉的助听器内部。然后写下一张字条，贴在冰箱门上：
>“谢谢你们没烧我的书。”
>“但下次，请记得检查灶台下面。”
>“??一个还不愿闭眼的人”
傍晚七点，他走出藏身处，混入下班人流。地铁车厢里，一个初中生模样的男孩正偷偷翻阅一本封面写着《英语词汇》的笔记本。赵卫红瞥见内页密密麻麻抄写的全是诗歌：北岛、顾城、食指……而在最后一页，写着一句话：
>“我知道他们在看。
>所以我更要写。”
赵卫红默默移开视线，嘴角微动。
他知道，火种不仅活着，还在生长。
而明天，将是它第一次真正照亮黑夜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