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捡起来,好奇地翻看,忽然咧嘴一笑:“这像不像一把钥匙?”
她转身离去,没有回答。但她知道,是的,它是钥匙??不是开启神殿的,而是打开人心的。
……
数月后,一场自发组织的“无主题辩论会”在旧教堂广场举行。不限身份,不论对错,任何人可以上台说出心中的困惑。起初只有几十人参加,后来发展成每日集会,被称为“问集”。
有人问:“如果没有神判善恶,我们凭什么审判罪犯?”
回应者说:“凭共情,凭反思,凭一次次试错中积累的共识。法律不是天降真理,而是人类集体学习的结果。”
有人问:“如果所有痛苦都有解药,那人还会珍惜快乐吗?**
另一人答:“正因为知道快乐易逝,才更值得用力拥抱。幸福不是终点,是旅程中的每一次呼吸。”
最令人动容的一幕发生在第七十九天。一位白发老人走上台,声音沙哑:“我曾是银袍学者,签署过《齐尔宪章》。我以为我们在拯救人类,其实我们只是害怕未知。今天,我想道歉……并向你们请教:如何弥补?”
全场寂静。
许久,一个少年起身,说:“不必弥补。只需教会下一代,**怀疑不可耻,沉默才可怕**。”
掌声雷动。
就在那一刻,远在星海之外的那颗记忆心脏,第三次改变了跳动节奏。它不再模仿人类,而是形成了一种全新的律动??既非机械,也非生物,而像是一种尚未命名的生命形态。
伊兰娜的声音仍未广播,但某些敏感者声称,在极度安静的夜晚,能听见宇宙背景辐射中藏着一段旋律:七个音符,对应七种基本疑问??**是谁?为何?能否?应否?倘若?然后?还有呢?**
……
一年后的春分,全球十七座光柱塔遗址同时发生异象。
地面裂开,升起一根根晶莹的柱状结构,非金非石,宛如凝固的光。它们不发光,也不连接任何网络,只是静静地矗立,顶端刻着不同语言的同一个问题:
**“你能不吃吗?”**
科学家无法解析材质,哲学家争论其意义,民众则自发在柱前摆放物品:一本书、一杯水、一封信、一朵野花……甚至有人放上断刃或空酒瓶。
没有人知道是谁建造了这些柱子。
但所有人都感觉到,某种东西回来了??不是神,不是秩序,而是一种久违的**不安感**。
正是这种不安,催生追问;正是追问,孕育清醒。
而在所有柱子建成的当晚,那本残缺日志的最后一页,悄然浮现新增内容:
>“他走了,但问题活着。”
>“她老了,但火种传下了。”
>“世界不再完美,却终于真实。”
>“而我们,学会了在不确定中前行。”
>
>**“这不是结局。”**
>**“这只是,第一次诚实的开始。”**
次日凌晨,第一缕阳光洒在黑溪谷。
那棵新生的树上,银果悄然裂开,露出里面一颗种子。风吹过,种子脱落,打着旋儿飞向远方。
无人知晓它将落在何处。
但somewhere,某个孩子会捡起它,种进土里,然后仰头问:
“我能不吃吗?”
大地无声,却已在等待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