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那个曾埋下娃娃的女孩抬起头:“老师,我们是不是……都在演一场戏?”
阿梨蹲下身,握住她的手:“也许吧。但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女孩摇头。
“是明明在演戏,却依然会痛。”阿梨轻声道,“正因为痛是真的,所以我们才有资格说??这场戏,是我们自己选的。”
当晚,阿梨独自登上高原最高处。她取出那张变了字的纸条,迎风展开:
>**“你确定你是‘你’吗?”**
>→**“你愿意成为‘你’吗?”**
她将它点燃,灰烬随风飘向南方。
就在火焰熄灭的瞬间,颈间晶体猛然爆发出强光,整片银叶草森林同时开花,花瓣展开,映出同一幅画面:林七站在星图中央,对他微笑,嘴唇微动,无声地说了一句什么。
阿梨凝视良久,忽然泪流满面。
她听懂了。
那三个字是:
**“谢谢你。”**
三天后,极南荒漠的疑庐前,第一百零九个夜晚降临。
守夜人看着空中悬浮的银果,喃喃道:“轮到谁了?”
话音未落,远方沙丘上出现一个身影。瘦弱、跛脚、披着破旧斗篷,怀里抱着一本写满批注的《基础逻辑学》。他是三年前被驱逐的叛徒学者,曾因主张“应接受系统管理以换取稳定生活”而遭唾弃。
此刻,他一步步走向银果,眼中毫无恐惧,只有疲惫的坚定。
“我不是来吃它的。”他嘶哑开口,“我是来告诉它??我后悔了。”
风卷起他的衣角,露出腰间别着的一支铁管。
那是从某所问生院偷来的,上面刻着一行小字:
>**“问题不死,因其生于人心,而非代码。”**
银果轻轻晃动,仿佛在倾听。
然后,缓缓降落,落入他掌心。
当他咬下果实的刹那,三百六十五张空椅齐齐转向东方。
天际裂开一道微光,像是某种古老契约正在重新签署。
而在高原之上,阿梨睁开双眼,听见风带来了新的低语:
>“你想成为谁?”
>“我想成为问题本身。”
>“很好。那便去吧。”
她站起身,摘下颈间晶体,轻轻放在讲台上。
光芒渐渐暗去,但震动仍在继续,传入大地,传入根系,传入每一个尚未闭嘴的灵魂。
雨还在下。
种子还在飞。
而这一次,问题不再等待答案。
它已在路上,带着血,带着火,带着一代又一代不肯闭眼的人类目光,冲向那片无人敢命名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