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丝雅……”他喃喃,“你真的回来了吗?”
安达抬起眼,泪水恰好滑落。
“夫君……”他声音极轻,如同梦呓,“我在黑水湖底看见了你。你站在彼岸,举着灯,叫我回家……可那些手,拉住我的脚踝……我不敢看它们的脸……但我记得你的声音……我一直记得……”
国王双膝一软,竟直接跪了下来。
“是我!是我来晚了!”他抓住床沿,指节发白,“若早知你会坠入祭坛裂隙,我宁可毁了整座神庙!宁可杀尽所有萨满!”
这一刻,安达几乎生出一丝愧疚。
但这情绪转瞬即逝。
他是帝皇,不是诗人。情感是用来利用的武器,而非羁绊。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国王的额头。
“别哭……我回来了……只要你还在……我就不是孤身一人……”
国王猛然抱住帷帐边缘,嚎啕大哭。
殿内众人皆低头垂首,无人敢视。
马特奥与伊沃对望一眼,眼中皆有疑虑。
“不对劲。”伊沃低语,“真正受创者,不会如此迅速建立情感连接。反而更像是……在引导情绪。”
马特奥冷笑:“你觉得她是恶魔?可她刚才唤的是‘夫君’,不是‘血肉欢愉之主’或‘腐化恩赐者’。而且,你有没有注意到??她说的黑水湖,在我们典籍中根本不存在。”
“正因为不存在,才可怕。”伊沃眯起眼,“也许……她是从别的世界听来的。”
安达自然不知道两人的对话,但他能感觉到空气中灵能的波动正在增强。伊沃的手悄悄结出一个符印,藏于兽皮袍袖之中。
危险临近。
他必须加快节奏。
趁着国王仍沉浸在悲喜交加的情绪中,安达虚弱地咳嗽两声,道:“夫君……我想沐浴……太久没干净身子了……那些东西……还黏在我的皮肤上……”
国王立刻抬头:“快!备热水!要最纯净的雪山水!加入乳香与圣盐!”
“不必。”安达轻轻摇头,“就用那锅……让我自己进去……我想亲手洗去肮脏……好吗?”
全场寂静。
国王震惊地看着她:“那……那是仪式用的药汤,尚未沸腾,且混有驱邪草药,会刺激肌肤……”
“可我觉得……只有那样,才能安心。”安达垂眸,睫毛轻颤,“就像……重生一样。”
国王咬牙,最终点头:“准。”
侍男们重新调整柴火,控制温度。锅中之水渐渐升至五十度上下,雾气弥漫。
安达在两名宫女搀扶下起身。他穿着宽大的丝绸长裙,脚步虚浮,每一步都像是耗尽全力。然而内心却冷静如冰。
他知道,这一锅水不会杀死他。真正危险的是接下来的环节??按照古书记载,仪式最后需由国师念诵咒文,以骨针刺破受仪者七处穴位,逼出“邪髓”。
而那骨针,据说是用千年尸王肋骨制成,沾染过三千亡魂之怨。
换句话说,那玩意本身就是个微型恶魔容器。
一旦扎进体内,哪怕只是瞬间,也可能引发灵能共振,暴露他体内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精神印记??一个来自三万年后、统御银河的永生者灵魂。
所以他必须在被刺之前,完成反制。
靠近锅边时,他故意踉跄一下,一只手扶住旁边支撑梁柱。指尖悄然划过木纹,在无人注意的角度留下一道细微的生物电痕??这是他在基因原体时代掌握的隐秘技术,能在有机材料中植入短暂活性神经节点,形成微型信号反射阵列。
如今这根柱子,已成了他的临时灵能增幅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