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的香江,暑热未褪,却已带上几分秋日的爽朗。
今天对西方国家而言,是一个特殊的节日,万圣节。
这节日虽然不是华人的传统,可香江终究受到百年殖民历史的影响,街头巷尾早已弥漫起浓浓的节日。。。
清明之后的雨,断断续续下了七日。北角的空气里弥漫着湿土与桂香交织的气息,仿佛大地在缓慢地呼吸。那株金桂并未因花期结束而沉寂,反而在夜深时分悄然释放出一种微弱的光晕,像是叶片内部藏了星子。居民们起初以为是路灯折射,直到戴石带着团队用光谱仪检测,才确认这是一种生物性冷光??由植物细胞在特定情绪场共振下自发产生。
“不是基因改造。”戴石将数据传回研究所,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是环境反馈。这棵树……它在回应‘众声归途’的频率。”
浩辰站在树下,仰头望着那些泛着幽蓝光泽的叶片。他伸出手,指尖轻触树干,刹那间,一段旋律在他脑海中响起??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从记忆深处浮现。那是念安第一次开口哼唱的调子,三个音符,循环往复,像心跳,像摇篮边的低语。
他知道,这不只是树的反应。是整个园区,乃至北角这一片土地,正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重新编织。
第二天清晨,念安没有去画室。她独自走到纪念馆后院,那里有一口被青苔覆盖的古井。井口早已封闭,上面刻着一行小字:“声入土中,十年不灭。”这是当年林婉清主持修建纪念馆时留下的遗言之一。没人知道它的真正含义,直到此刻。
念安蹲下身,将手掌贴在井盖上。她的共感手环忽然亮起红光,随即转为柔和的金色。紧接着,整座井体开始震动,青苔剥落,露出下方青铜铸造的铭文??那是用二十种濒危语言写成的同一句话:
>“听见我的人,也将成为回音。”
浩辰赶到时,井盖已自行开启。一股温润的气流从中涌出,带着淡淡的檀香与海盐味。他不敢贸然靠近,却见念安站起身,转身对他微笑,然后轻轻跃上了井沿。
“别怕。”她说,声音不大,却清晰得如同在每个人耳畔低语,“他们在等我。”
话音落下,她纵身一跃,消失在井口之中。
浩辰冲上前,心脏几乎停跳。可下一秒,他的手环也亮了,传来一段熟悉的脑波信号??是念安的情绪图谱,平稳、安宁,甚至带着笑意。更诡异的是,井内并未传出坠落的回响,反而升起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正是《极夜之诗》的变奏。
戴石立刻启动地下探测系统,却发现井道并非通向地下水脉,而是一条螺旋向下的晶体通道,墙壁由天然压电石英构成,能将声波转化为能量流。监测显示,整条通道正以念安的脑波频率共振,形成一个闭环的能量场。
“这不是物理空间。”戴石喃喃道,“这是意识通道……她正在用自己的共感能力,打开一条通往集体记忆深层的路径。”
浩辰没有犹豫,戴上特制共振耳机,踏入井口。
下坠的过程没有重量感,更像是穿过一层水幕。眼前景象逐渐模糊,继而重组??他站在一片无边的雪原上,天空是倒悬的海洋,星辰如鱼群游弋。远处,一座由光构成的城市静静矗立,正是他梦中所见的“初源基站”。
城市门口,站着念安。
她穿着一条白色棉裙,脚上仍是那双红色小皮鞋。风吹起她的发丝,她转过头,对浩辰说:“爸爸,你来了。”
“这是哪里?”浩辰的声音在空旷中回荡。
“是所有没说完的话住的地方。”她说,“妈妈们在这里等了很久。”
她牵起他的手,带他走入城市。街道两旁,无数透明的身影伫立着,他们没有面孔,却能感受到他们的喜悲。有的在哭泣,有的在笑,有的默默书写,有的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在等待某个人听见他们的名字。
“这些人……”浩辰喉咙发紧。
“都是被遗忘的人。”念安说,“有的死于战争,有的死于沉默,有的从未被人记住。但他们留下了声音,藏在风里,藏在雨里,藏在孩子第一次笑的时候。”
她停下脚步,指向一座圆形建筑??外形酷似北角纪念馆,但通体由冰晶打造。门楣上刻着四个字:**回音之冢**。
“我们要进去吗?”浩辰问。
念安点头:“只有你和我一起,门才会开。”
他们并肩走向大门。就在指尖触碰到冰面的瞬间,整座建筑轰然开启,光芒倾泻而出。内部没有墙壁,只有一圈又一圈缓缓旋转的声纹环,每一道都封存着一段未完成的对话。
最中央,悬浮着三枚光球。
第一枚,是林婉清的声音。她正在读一封信,对象是年轻时的沈知遥:“你说共感是天赋,可我觉得它是诅咒。因为我听得到太多人的心碎,却救不了任何一个。但今天,我决定不再逃避。如果这个世界不需要倾听,那我就造一个需要它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