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蛾正道站在高专的走廊尽头，风从敞开的窗灌进来，吹乱了他额前几缕灰白的发丝。他低头看着手中那张泛黄的照片??是很多年前拍的，画面里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正踮起脚尖，努力把一张满分试卷举到镜头前，脸上笑得灿烂如夏阳。她身后站着一位穿素色长裙、戴金丝边眼镜的女人，眉眼温和，嘴角含笑，一只手轻轻搭在小女孩肩上。
那是亚子砂，六岁。
而那个女人，就是她的“悟到”。
夜蛾没有再看下去，指尖微微发颤，将照片缓缓折起，塞进西装内袋。他知道亚子砂失踪了，整个咒术界都在找她，可他比谁都清楚??她不会去别的地方。
她一定是去找“她”了。
可问题是……那个人早就不存在了。
*
与此同时，在东京郊外一座荒废多年的私立小学旧址中，杂草蔓生，教学楼外墙爬满了藤蔓，玻璃碎了一地，黑板上还残留着半个粉笔字迹：“未……完……”
这里曾是亚子砂接受九年义务教育的地方，也是她人生唯一一段被温柔包裹的时光。
此刻，一道纤细的身影正跪坐在教室中央，双手捧着一本破旧的练习册，一页页翻动。纸张早已发黄脆裂，字迹也模糊不清，但她仍看得入神，仿佛能透过这些歪歪扭扭的铅笔字，看见当年那个认真抄写生词的小女孩。
“一加一等于二……太阳从东边升起……植物需要阳光才能生长……”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沉睡的记忆。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来人穿着黑色风衣，手里提着一把伞，尽管天上并无雨云。
“你果然在这里。”夜蛾正道走进教室，目光落在亚子砂身上，“你知道外面有多乱吗？总监会已经下令封锁所有边境，野蔷薇带着特级搜查队在排查全国废弃校舍，连五条悟都暂停了对新宿残党的清剿行动。”
亚子砂没有抬头，只是继续翻着那本练习册。
“他们找不到她的。”她喃喃道，“因为她从来就不该存在。”
夜蛾沉默片刻，终于在她对面坐下。
“你还记得多少？”他问。
“全部。”她抬起头，眼神清澈却带着某种令人心悸的执拗，“我记得每天早上她都会在校门口等我，牵着我的手走进教室；记得我发烧时她整夜守在我床边，用湿毛巾给我降温；记得我说想当一名有学问的大人，她说‘那你就要一直读书，永远不要停下’……我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她那天，她对我说：‘亚子砂，你要记住，无论以后成为什么样的人，都不要忘记自己为什么出发。’”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
“可是后来呢？后来禅院家说她是个低等术士，没有资格教导天赋能者，强行将她驱逐出境。他们抹去了她在系统里的所有记录，销毁了她的教师档案，甚至连这所学校都被列为‘危险区域’封闭处理……就像她从未存在过一样。”
夜蛾闭上眼。
他知道这段历史，但他从未想过，那个被家族轻描淡写称为“不合格教员”的女人，竟会在亚子砂心中留下如此深刻的烙印。
“所以你现在回来，是为了什么？”他低声问。
“为了完成作业。”她说。
夜蛾睁眼。
只见她从练习册最后一页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写着一行红笔批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