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一工程奖，他别说得奖了，连参选的机会都没有。
他创作的那些作品，还真就不符合条件。
陆燃这次得奖还不是一个，而是五个作品。
他的微博后台里，已经有一群网友来群嘲。
这就是陆。。。
夜色如墨，盛协独自坐在敦煌研究院提供的临时宿舍里。窗外是茫茫戈壁，风沙拍打着玻璃，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极了老胶片放映时的背景音。桌上摊着一叠泛黄的手稿??那是上世纪五十年代第一批敦煌守护者留下的工作日志，字迹潦草却透着一股子倔强的生命力。
他翻到其中一页，上面写着：“今日补全第217窟飞天壁画残损部分，颜料调制七次方成，手抖三次，终未落错一笔。吾知此生未必能见敦煌重现盛世之貌，然我愿为一砖一瓦。”
盛协轻轻摩挲着那行字，指尖仿佛触到了时间的温度。他忽然笑了，低声自语：“你们才是真正的顶流啊。”
手机震动起来，是李秘书发来的消息：“部里初步同意立项，但要求纪录片必须体现‘新时代文化自信’的主题导向，不能只讲过去，还得连接当下。”
盛协回了个“明白”，随即打开笔记本，写下新项目的标题：《守?望》。
他知道，这又是一场硬仗。不是为了流量，也不是为了奖项，而是为了把那些被岁月掩埋的名字重新擦亮。就像三年前拍《士兵突击》时一样，没人相信一个“傻小子”的成长值得用三十集去讲述；如今，他也得说服整个行业，一群默默无闻的文保人，值得被亿万观众看见。
第二天清晨，他跟着现任敦煌研究院院长陈怀山走进莫高窟核心区。阳光斜照在崖壁上，千佛洞群宛如沉睡的巨人。陈院长年近七旬，背微驼，说话慢条斯理：“我们这儿不欢迎‘打卡式’拍摄。你要真想做这部片子，就得住下来，跟我们的修复师一起上班、一起吃饭、一起挨饿。”
“我本来就没打算走捷径。”盛协说，“我想拍的不是风景，是人心。”
陈怀山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你已经是大明星了，何必来吃这份苦？”
“因为我怕忘了自己是谁。”盛协望着第220窟门口那块刻着“常书鸿驻守处”的石碑，声音低沉，“我小时候家在陕北农村，冬天冷得睡不着，就靠听广播里的戏曲熬夜。那时候我不懂艺术，只知道那些声音让我觉得活着有劲儿。现在我有了话筒、有镜头、有平台，如果不去讲点真正该讲的事，那和浪费生命有什么区别？”
老人没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一个月，盛协彻底融入了敦煌的生活节奏。每天六点半起床，吃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然后穿上工装服，戴上口罩和手套，进入洞窟协助基础清理工作。他学着用最细的毛刷拂去壁画表面的浮尘，学着辨认不同朝代的矿物颜料成分，甚至尝试临摹一段唐代飞天的衣袂线条??结果画了整整三天，才完成巴掌大的一块。
“你太急了。”指导他的年轻修复师林小满笑着说，“古人画这些，是拿一辈子去磨的。你一天都想画完，怎么可能？”
盛协擦了擦额头的汗，咧嘴一笑：“我不是想快，我是怕来不及。”
这句话，他说得很轻，却被站在旁边的陈院长听见了。
当晚，老院长请他喝茶。茶香袅袅中，陈怀山缓缓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们愿意让你拍这部片子吗？不是因为你有名气，是因为你在《士兵突击》里让全国人民看到了‘坚持’两个字。而敦煌，最缺的就是这两个字。”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六十多年来，先后有三百多人自愿来到这里，放弃城市生活，放弃升迁机会，甚至放弃家庭团圆。他们中有留学归来的博士，有本可以进美院当教授的画家，还有本该退休享福的老专家。可他们都选择了留下。为什么？因为一旦开始修一幅画，就不能半途而废。否则前人的心血就白费了。”
盛协静静听着，眼眶有些发热。
“你问我什么叫文化自信？”陈怀山抬头看向窗外星空，“自信不是喊口号，是在无人知晓的地方，依然有人愿意跪着修补一千年前的色彩。是你明知道观众不爱看慢节奏的东西，还敢把许三多的故事讲完。是你现在放着舒服的日子不过，跑来和我们一起吃沙子。”
盛协低头抿了一口茶，热流顺着喉咙滑下，暖到心底。
“我会拍好的。”他说，“不止拍他们的坚守，还要拍他们的孤独、挣扎、怀疑，以及最终的选择。”
回到宿舍后，他打开摄像机，对着镜头录下第一段口述旁白：“很多人以为敦煌是个旅游景点，其实它是一座坟墓??埋葬了无数人的青春、爱情和梦想。但也是一座神庙，供奉着一种叫‘传承’的东西。”
视频上传当天，没有宣传，没有热搜，只有少数关注他动态的粉丝默默转发。但短短十二小时内，播放量突破八百万。评论区里最多的一句话是：“原来还有人在做这样的事。”
与此同时，陆燃的身体状况再度恶化。
医院诊断报告显示，他因长期饮酒导致肝功能严重受损，需立即住院治疗。消息传出后，圈内一片唏嘘。曾几何时，他是金鼎奖的常客，是青年导演的精神导师，是媒体口中“最具批判精神的艺术斗士”。可如今，他躺在病床上，脸色蜡黄，眼神浑浊，连握笔的力气都没有。
但他仍坚持写完了那份《士兵突击》的完整分析报告，并托助理寄给了盛协。
信封里除了万余字的文本外，还夹着一张老旧的VHS录像带，标签上写着：“1985年，我的第一部纪录片《麦田守望者》原始母带”。
附言只有两行字：“这是我曾经的理想。可惜后来我把它卖给了收视率。谢谢你，替我捡了回来。”
盛协拿着那盘录像带，站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