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诗分不清这些究竟是真实发生过,还是自己烧糊涂产生的幻象。她倒宁愿那都是幻觉。
现实是,她只在家休息了两个晚上一个白天。
第三天一大早,便又步履蹒跚地被赶回了学校。
就这样在学校浑浑噩噩地过了将近十天,病情才稍有好转,而后续的感冒症状,甚至持续了一个多月。
这场病之后,诗诗变得格外叛逆,也越发痛苦。
叛逆与痛苦互为因果,将她困在恶性循环里。
她害怕生理上的疼痛,所以并未尝试割腕之类的方式——曾试过用圆规尖和钢笔戳自己的大腿,但很快就放弃了。
其实她的念头没那么复杂,只是单纯地缺乏睡眠,想补觉而已。
进入总复习阶段,自习课多了起来。下午的课常常是发卷子、做题、讲题的模式。
诗诗每天拿到各科卷子后,会快速浏览一遍,然后把题目分成三类:
第一类是语文、英语、生物这类以记忆为主的题目。
她总结出高频考点,把相关段落连同上下文一起摘抄到笔记本上,和完形填空、高分范文等材料一起,利用零碎时间或睡前翻阅,权当助眠读物。
第二类是考点明确、思路固定、换汤不换药的常规题。
这类题她每次只做一两道,总结出核心考点,剩下的同类型题目挑着做。
计算量大的部分直接跳过或用代数式代替,有时间再算,没时间就舍弃。
第三类是数学、物理的压轴难题。
这类题她老老实实做,认真听讲,若实在没思路,便果断放弃。
幸运的是这类题占比不高,老师也不爱在普通班细讲——毕竟没几个人会。
就这样,在尽可能保证复习效果的前提下“完成”卷子后,只要不是班主任的课,她就溜回宿舍或她的“爱巢”补觉。
睡醒后头脑清醒了,再做剩下的卷子。
然后利用碎片时间看看完形填空和古诗文。
下课就趁课间回去,有不会的题便问问老师或学习小组的同学。
非班主任的任课老师要带好几个班,诗诗成绩稳定,在班里也算前列,虽然偶尔“失踪”,但卷子也都照常交上,老师也没精力深究。
然而,混迹于翘课圈子久了,难免接触到更多、更“社会”的人。诗诗和飞飞的来往渐渐密切,并通过他,得知了夜不归宿的门路。
当时河北的高中都在模仿衡水模式,向衡中看齐,但具体学了些什么,恐怕他们自己也说不清——大概就像如今所有超市都声称在向胖东来学习一样。
市一中学了衡中的“大小周”制,但小周周末住校时,老师大多回家,管理极为松散。
宿管和门卫工资低、责任心也低——这倒也合理,认真干活反而对不起那点薪水。
所以,“混混”们塞点钱、递包烟,就能把人带出去。
小周周末学生有早读,但老师不用来,班主任或许会露面,来不来全凭个人“事业心”。
此外,还有“走读条”这种东西。
那只是一张普通的小纸条,极易伪造,门卫也懒得细看。
有熟人牵线的情况下,完全可以周五或周六晚上拿着假条出校,第二天早上跳过早读,赶在第一节课前,再拿着条子像没事人一样回来。
就这样,经过一串复杂的人际传递——飞飞联系别班的混混,那混混又找到另一个,最终绕回到诗诗那位“社会姐”舍友——查寝大妈那边也打点好了。